但是既然已经错过了,也就是没办法了,曹襄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他正要重回到马车里,就见自家雪团子倚着车厢墙壁,一手托着猫儿,一手费力撩起了门帘一角,试图探身出来。
曹襄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是连忙帮忙,替她捉起了帘子。
寒风一吹,她颊上浅淡单薄的绯红便消失无影了,可她无心去管,只向那羽林军青年问:“是谁邀了他去?”
她的声音轻却带着些焦急,几乎飘散在寒风中。
青年稍微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卫青。
曹襄没明白她所急的是什么,以为她是不想白跑这趟。
于是在青年应答前,他便宽慰她道:“盈盈没事啦,卫青今日不在,咱们明日再来也行。刚好府中今日张灯结彩得好看,咱们就先回去吧。”
“哥。”曹盈颤声问他:“你觉着谁能邀了他去?”
曹襄被她问住了,问题在脑袋中滚了一圈,终于明白她焦急的是什么了。
卫青出身自他平阳侯府,亲人不是在皇宫中就是在侯府上。
卫子夫虽然怀有身孕,但是在皇宫地位不高,行事也小心慎微。
阿娇才被禁了足,她若是就这么急急将卫青叫去皇宫,显得她是不安本分,不太可能。
而平阳侯府也没有派人邀卫青离开。
卫青正是当值的日子,他好不容易得了刘彻青眼在这里谋事,总不可能自己偷闲溜了。
那就只有可能是谁强邀了他去了。
曹襄方想到这一层,仍没等到答案的曹盈已经追问道:“若是来人身份需保密,你就只管告诉我,他们走了多久?”
青年见她体谅,有些感激地笑道:“不久。他前脚才被邀走,你们后脚就到了。”
“那劳烦你取快马,搭我兄长往平阳侯府一趟。”
曹盈的话语有些跳跃,不说旁人,曹襄都糊涂了:“盈盈,这是?”
“必是窦太主。”曹盈的粉唇有些发白,伸手捏住曹襄的袖子:“必是她来寻仇,你快去喊爹爹带人来拦!”
昨日阿娇才在殿上受了那样大的委屈,还被禁足不得出宫门,必然是要报复的。
窦太主心疼女儿,怕也不好直接替她在宫中对有孕的卫子夫出气。
如今卫青被强邀走,必然就是窦太主的寻仇手段了。
听曹盈直接喊破来人是谁派的,青年显出惊讶之色,但他更惊的是曹盈所说寻仇。
他与卫青同在羽林军中,很有些交情,若真是有人要害卫青,他不能坐视不理。
“小小姐肯定吗?”但是青年也不敢轻信了一个奶娃娃的话,无故擅离职守于他可不是轻罪名。
曹盈点头。
这城郊寒风激得她骨中虚弱麻痒的感觉复苏,但此刻更急的是救卫青性命,她只能抿唇忍耐着。
曹襄见她苍白的模样有些担忧,却在她催促的眼神中没有再体贴,只是向青年重复了先前曹盈的请求。
这青年骑郎咬咬牙,答允了下来:“我找个兄弟送小公子去。这一来一回需得些时间,我先带人去将那些人堵了!”
他似乎也颇有些威望,向守卫的男儿们一招手便将人聚拢了:“公孙敖,出了什么事?”
公孙敖道:“窦太主怕是要对卫青不利,你送这小公子去平阳侯府邀人,其余人与我去拦!”
他也明白过来曹盈的用意了。
到底是太主的邀请,他们这些位卑言轻的羽林军拦便是强拦。
想若要好生收场,必然需得个身份贵重的人,即平阳侯曹寿。
其余人一听有些群情激愤。
他们全都是平民出身,一身权依凭在刘彻身上,今日馆陶公主能捉了卫青相害,明日旁人未必不会捉了他们。
卫青好歹还有个妹妹是在宫中,能有平阳侯府的人来救,他们却是根本没有的。
这先河决不能开了!
因而一人快马疾速送曹襄往平阳侯府,其余人全都持武器追随在了公孙敖身后。
“跟上他们。”曹盈已有些忍不住疼了,背上出的冷汗染了些风更叫她难受。
可她此刻也只能忍着,她去了好歹凭个翁主身份能压一压那些人。
若能少起冲突解决这桩事是最好,毕竟太皇太后仍在,便是明知道馆陶公主犯错,怕是心也有偏向。
曹盈吩咐了车夫追着,便回了车厢中合眼一会儿,试图缓解眼前发黑的症状。
猫儿感受得到她的不适,也表现出了些焦急,喵喵着用软乎的肉垫轻拍了拍曹盈的肩。
“我没事。”曹盈睁开眼,捉了它的小爪子,勉力笑了笑试图安慰它,可她身子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猫儿喵呜了一下,没有再打扰她,团在她的胸口,安静地做一个发热源。
曹盈胸口稍暖,心也暖了些,拉扯在她脑中的那根线有所放松,疼痛也轻了。
她慢慢地呼吸着,担忧却丝毫未减。
希望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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