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心中警铃大作,反复确认了几次那日在芳华教中的确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才小心翼翼的答道:“是。”

楚忆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无悲无喜、不带一丝温度,就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云姝突然就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了全身。

这种心神俱裂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在浓重的威慑之力的压迫下,仿佛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求,越来越艰难,即使为自己所不齿,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伏在他面前。

她不愿卑躬屈膝,趁着一丝理智尚存,索性用力向后一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摆出了一个自保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易寒山见状目光一跳,目露诧然之色,然而他也只能怜悯的看着云姝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发抖,因为即使是他,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不敢在此时开口相劝。

楚忆风见状眼眸中也难得的闪过一丝诧异,审视她良久,才终于慢慢的移开了目光,周身气势尽收,又恢复了清冷淡漠之姿。

云姝感到身上压力陡然消失,这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边悄悄的喘息着,一边绞尽脑汁的回想,希望能够从疑似早已物理性损毁的大脑中扒拉出一星半点关于这尊煞神的记忆。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如果当日此人在芳华教内,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而且如果他在,即便有那位大祭司相助,自己恐怕也逃不出来。

虽然她不懂武功,也能凭直觉感到就算是大祭司、大长老也不敢轻掠此人的锋芒——她在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时,都没有过这种连灵魂都被完全碾压了的感觉。

楚忆风慢条斯理的从广袖中掏出一幅卷轴,缓缓展开,淡淡说道:“抬起头来!”

云姝下意识的服从,应声慢慢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自己的画像,哦不,只是这身体的画像,难道此人认识这前身?

楚忆风当然注意到了她面上的震惊之色,眸光一闪,淡淡问道:“这幅画像是何人所画?”

云姝思绪被拉了回来,茫然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楚忆风又问道:“你跟祁剑蝶是什么关系?”

云姝根本不知道祁剑蝶是何许人也,只能再次摇头,胆颤心惊的答道:“我不知道。”

楚忆风声音愈冷,问道:“你的北冥神功师承何人?”

云姝闻言心中一震,作为一个金庸迷,她当然知道北冥神功,联想到那日在芳华教自己单手挡住大长老剑势的诡异,她若有所悟——如果是北冥神功的话,倒刚好符合那日的情景。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有关如何使用北冥神功的记忆,金庸老爷子在小说中也没有详细的解说,她仍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说了,即便自己会用这北冥神功,恐怕也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

不过不能再回答不知道了,自己这一问三不知的,若是他一怒之下起了杀心,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我一个月前生了重病,昏迷了好长时间,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真的没有办法回答您的问题,您看能否……”

感受到对方周身的气势再次变得森寒,云姝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他。

楚忆风面沉似水,淡淡的开口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云姝的?”

“我……”云姝词穷,忍不住腹诽道:要不要反应如此迅速?谁知道这人竟然刚好跟我同名同姓啊。

没办法,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托词,冷不防楚忆风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两手分别握住了她的两个手腕。他浑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颇觉窘迫,然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只睁大了一双眼眸,狐疑胆怯的望着他。

楚忆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他话音未落,云姝就感到一股和缓的热流慢慢的从他的指尖传入手臂之中,缓缓在体内游走,直至遍历全身之后,才慢慢消失。

她正在体会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觉,就听楚忆风接着说道:“经络并无瘀堵之处,当不致有失忆之症。”

“我真的失忆了。”云姝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懂医术,可即使是在现代,医疗检查设备非常先进的情况下,也没有医生敢断言病人没有失忆啊?

她狐疑的想:这人莫不是在乍我吧?

所以,她又坚定的重复了一句:“我真的失忆了,只记得在芳华教被他们大祭司搭救之后的事情,之前的事情都不……啊!”

谁知她话音未落,就感到左臂处又传来一股热流,这一次却是霸道至极,瞬间袭遍了全身,她全身经络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随即就又感到那股热流仿若受什么牵引似的,源源不断的流向胸口,便如当日在芳华教中吸引大长老的内力一般。

此刻她当然已经意识到这是北冥神功被触发了,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停止,只能惊恐的望向楚忆风,生怕自己将他的内力吸干或者又不支晕倒。不论哪种情况都对自己不利——谁让他身后还杵着那么一位看起来也是身手不凡的属下呢。

好在片刻之后,楚忆风竟然自如的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淡淡说道:“果然有些蹊跷,你既然说失了记忆,那便是失了记忆吧,不过你若想活命,便要助我找到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云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忙点头道:“那是自然,请您放心,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我也想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帮您就是帮我自己啊!”

她一边殷勤的答应着,一边在心里鄙夷着如此谄媚的自己,话说她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对谁这般阿谀奉承过。

楚忆风却丝毫不为她的殷勤所动,仍是那副淡漠到视天下众生如无物的清冷神情,缓缓开口道:“那你现在就带着碧瑶回到韩凌家里去吧。”

云姝福至心灵的想到碧瑶应该就是刚才那名受伤的女子,忙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服从,然后才又鼓起勇气为难的问道:“韩家母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可芳华教大长老还在追杀我,我不想连累他们,再说了那碧瑶的伤势严重,我就算把她带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治好她啊?”

楚忆风随手扔给她一粒药丸,淡淡说道:“只是些皮外伤,那些血都是别人的,昏迷是中毒所致。你将此药丸喂给她,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毒就会解了,到时韩凌早该找过来了,你同他一起回去即可。至于芳华教,你无需担忧,我当护你周全就是。”

云姝很想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如何能护我周全,我要帮你找答案为什么还要带着碧瑶回韩家?

可是想到此人神秘莫测的身份和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性子,实在不敢造次,便只能努力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乖乖的低头收起药丸,讪讪然笑道:“那我去找碧瑶了。”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却只见眼前深林幽幽、薄雾如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仿若经历了南柯一梦,而远处也传来了韩凌焦急的声音:“云姑娘,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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