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不知云姝相救自己的始末,醒来后自称是长安人士,随家人去庐州城姑姑家走亲,不想姑姑搬走了,回程的路上又遇到了强盗。

她在忠仆的拼死护卫下逃了出来,可那群人却仍然穷追不舍,仆从将她藏在树丛中后引开了强盗,她一个人又冷又饿才晕了过去。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起身下拜,感谢众人的救命之恩。

云姝知道碧瑶所言不实,可她不敢将韩凌找过来之前发生的事告诉韩家母子,也就不能拆穿碧瑶的谎言,只能暗自对她提高了警惕。

不明所以的韩凌却是连忙阻止碧瑶,温声安慰道:“姑娘不必客气!你身体虚弱,还是先将养些时日吧。”

碧瑶闻言娇羞一笑,还是坚持道了谢,才又看向云姝,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

云姝不知碧瑶底细,忙抢在韩凌之前答道:“我是云姝。”至于其他的并不多言。

碧瑶眸中诧异之色一闪即逝,不知想到了什么,很是微妙的看了她一眼,却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无波。云姝虽然怀疑碧瑶的来历,然而见对方一直表现的很正常,她紧绷的心神儿才稍稍有所松懈,便只静下心来研究自己身体的状况,希望能找到控制北冥神功的办法,最不济哪怕能想起来一招半式也是好的,至少不用老是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了。

可是习武最是注重一脉相承、基础扎实,对于只上过现代体育课的云姝来说,研究北冥神功就相当于只会一加一等于二的幼儿直接学习微积分一般,还是没有教材的盲学,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这晚云姝再次失眠,可是不管如何回想脑中都只是一片茫然。她暗叹一声,恍惚之间突然忆起在芳华教时,那大长老曾经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同伙”,似乎正是这个同伙盗取了教中的秘籍和圣物才导致人家大长老翻脸,如果能找到这个同伙看一眼秘籍……

可转念一想,就又泄了气:唉,就算找到了她,先不论她当时盗取秘籍是否征得了自己的同意、是否愿意将秘籍借给自己,即便借了过来,自己真的就能看懂吗?

半梦半醒间直到天色发白,云姝于武学一道仍是一无所知,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烦躁,寻思着左右是睡不着了,索性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院中。

云姝打开柴门,没想到门口竟然倒卧着一个身着青衫、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如纸,看样子像是冻了很久,身体也冰冷的吓人。

云姝狐疑的四下一看,见并无旁人,只好壮着胆子伸指到他的鼻下一探,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鼻息,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要接着检查他有无外伤,冷不防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无碍,你只需假装将我救回屋内即可。”赫然便是那日所遇煞星的声音。

她吃了一惊,正要四处观望,那声音再次响起:“不必东张西望。”

云姝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只觉得他眉目之间的确依稀有些那人的影子,可是气质却又迥然不同,丝毫没有那日冷若冰霜的骇人气势,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温文尔雅莫名让人心安,她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将他扶了起来。

韩母刚好打开房门出来,自是吓了一跳。老人家诧然盯着男子看了半晌。

有那么一瞬间,云姝仿佛从她晦暗难明的目光中读出了些许怅然与怀念的味道,然而待要再细看时,那目光中却只剩下了担忧。

只听韩母急切的问道:“哎呦,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云姝愣了愣神,才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冻坏了,我早上一出门就看到他躺在大门外。”

韩母走过去摸了摸男子的额头,问道:“有些凉,他没受伤吧。”

云姝心虚的低下头,耳边又响起那煞神的声音:“不可泄露我的身份。”

您也没告诉我您是何方神圣啊!她心中腹诽着,口中却丝毫不敢多言,硬着头皮按他的指示回答韩母:“我看过了,他没有受伤。”

韩凌和碧瑶闻声赶来。见此情景,韩凌纳闷的自言自语道:“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啊?”又道:“先把他送到我屋里去吧。”说着蹲下身来,将人背在背上,云姝在身后扶着,送入了韩凌房里。碧瑶随后也跟了进来,看着二人忙活。

云姝帮忙将楚忆风安置在床上,就站在一旁等着他“悠悠醒转”,岂料他却完全不按着剧本走,一直等到了晌午,韩凌都不放心要去请大夫了,才仿若大病初愈般醒转过来。

他先是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煞有介事的谢过几人的救命之恩,才开始进行自我介绍:“在下林玄,是庐州府知府幼子,日前跟友人一起外出游历,不料不小心跌落断崖,与友人仆从失散,误入密林中迷路,至今已有七日未曾进食,还望各位能施舍些食物,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厚报。”

韩凌闻言神情一滞,与韩母对视一眼,才拱手道:“林公子不用客气,眼下正是晚饭时分,不知林公子可有气力起身一同前去用饭?”

楚忆风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林某身体尚可,这便起身。”

韩凌上前扶他下床,几人来到堂屋坐定。

韩母盛了第一碗汤放在楚忆风面前,楚忆风忙起身推辞道:“不敢烦劳老人家!”

韩母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不用客气,以后就住下来,待身体养好了再做打算,来,快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云姝冷眼旁观,看着楚忆风始终以一副彬彬有礼、矜持温润的世家公子模样与众人交谈,脑海中却不时闪过那日他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威压。这两厢偏差实在太大,她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要精神错乱了。

又担心韩家母子言语之间不小心触了他的霉头,引来杀身之祸,有心提醒他们一声,可这煞神却又警告过不可泄露他的身份,她也只能一直紧绷心弦关注着三人,半日下来,不免身心俱疲。

不管云姝的内心如何纠结、如何担忧,楚忆风做戏的功夫却是十足。第二日午后,便有两名自称林家下人的仆从风尘仆仆的找了过来,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看到他家小公子。

如约见到楚忆风后,两人更是惊喜万分,跪倒在楚忆风的身前,一人抱着他的一条腿涕泪交加,放声嚎哭:“公子,奴才找了八天了,终于找到您了,若是再找不到,大人可要打杀了小的了啊!”

楚忆风显然也欢喜他们找到了自己,一直带着矜持的笑容任由他们抱着大腿哭诉,闻听此言却是面色一冷,沉声道:“不可胡言,败坏父亲官声!”

那两名仆从哭声一顿,忙作势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忙道:“公子说的是,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是奴才说错了话,该打。”

楚忆风笑骂道:“行了,别再作妖了,是这位韩公子救了我,我身体尚未痊愈,不能随你们回去,你们快去回禀父亲,请他老人家备一份厚礼来谢过韩公子。”

仆从林福忙道:“公子,奴才去回禀大人,让林禄留下来服侍您吧。”

另一名仆从林禄也忙道:“是啊,公子,是奴才无能,害您受苦了,您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身旁怎么能无人服侍呢,就让奴才留下吧。”

楚忆风道:“不用了,我住在这里已然多有叨扰,不可再给主人家填乱了。”

韩凌与韩母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笑道:“山野之家,招呼不周,林公子身体虚弱,贵仆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留下来不妨事的。贵仆回去向知府大人报一声平安就行,厚礼就不必了。”

楚忆风坚持己见,道:“不可,大恩不可不报,而且吾辈读书人虽不必事事躬亲,但也不可事事依靠他人服侍,在下虽初见韩公子,却很是仰慕韩公子耕读传家的高风亮节,若是韩公子允许,在下还想搬来和韩公子一起刻苦攻读呢,在韩公子面前,怎能堂而皇之的让人服侍呢!”

又转向林福、林禄两人,“你等不必多言,快些回去禀报父亲,以免他老人家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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