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秋已至,秋风一派肃杀之气,天阴沉沉的,冷得紧,地点铖国京都。
此时光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四海宾酒楼外,转角处有方小被子,裹着一具小小的身体。
正送贵客出门的满脸横肉堆笑的掌柜眼中掠过一抹厌恶,稍纵即逝。
:“王少爷,您慢走,小心门槛,下次再来啊。”
贵客走后,掌柜的呵来店小二,一顿指责:“不是说了嘛,把那个臭乞丐收拾了,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走人,有的是想干的人排队。”
作为京都最大的酒楼,这里的油水也是可想而知,店小二仅有的善良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湮灭了。
唯唯点头:“是,掌柜的,我马上就收拾了。”
而躺在地上的文清慕有了些知觉,她明生已经死了,而这周遭的环境也是熟悉得很,她瞧瞧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思绪万千,自己许没死,是在做梦,这个梦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吗?可是环境也不对啊。
正思署着,店小二便过来了,丝毫不怜惜的踢了文清慕的小腿一脚,文清慕吃痛,这不是梦!
她抬眸,满眸肃杀之气,店小二一惊,险些摔倒。
随即回过神,骂骂咧咧的又来踢文清慕:“你这小乞丐,竟然敢瞪我?”
文清慕心中苦笑,小乞丐?自己重生了?竟还是个小乞丐?天意唯天自知。
前世的她也是个小乞丐出身,还是铖国有名的毒医,最后却被最爱的男子和同门师妹下药残害致死,小乞丐啊,你怎么这么可怜?重活一世,还是个蹲在街角的臭乞丐。
文清慕瞧着这个狐假虎威的店小二,方才的对话她也听了,自己也不想为难他,但是踢她的两脚,总要付出代价。
在店小二打算踢第三脚的时候,文清慕伸出食指,在他的脚跟轻轻一点,于是,店小二便抱着脚在地上打滚,文清慕起身,小小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店小二:“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对我一个小姑娘拳打脚踢,我可没那么好欺负,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
走出去十步之远,文清慕又折回来,看得店小二一脸惊恐:“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文清慕淡定的抱走了自己脏兮兮的被子,这不知是从哪儿捡的,还挺暖和的。
而文清慕和店小二这点小摩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比起这京都别的声音,卖唱的、耍杂技的、走街串巷的,两人的这阵小摩擦惊不起任何涟漪。
咕咚~咕咚~
胃中一阵搅动,险些吐了一口酸水,文清慕才知,这原主是活活饿死的,文清慕走到城外,不顾形象的喝起了河水。
不多时,一个影子挡住了文清慕的阳光,文清慕抬起满是污垢的小脸,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他挡住了太阳,手中拿着一个包子,递给文清慕:“喏。”
文清慕有几分警惕:“你是何人?我们认识?”
少年微微一笑:“施舍乞丐还必须是旧识吗?这是什么道理?”
这少年身上有一股不凡的气息,文清慕才恍然大悟,自己这番模样,自然是乞丐,若是没有施舍,自己许是活不下去的。
于是文清慕伸手去接那个包子,可是自己的手太脏了,方才还喝了凉水,罢了罢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她还是随意在破烂衣衫上擦了擦手。河风吹拂着一身破烂的小乞丐和华服锦衣的少年,他们之间因一个包子而结缘。
少年走后,文清慕便趴在河边的草地上,河风抚着她的发丝,她背倚大树,说不出的惬意,天蓝水碧,全然一副隐居的理想世界。
她瞧着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跳进了河中,河水洗尽了污秽,她才借着清水,看清了这张小脸,这张小脸,天生丽质,绝对的美人坯子,估摸着十三四的年岁。
左腿腹微微泛疼,她这才注意到了那个脓疮,有些像中毒,而且年限已久,许是自出生就被下了毒,年龄越大,脓疮就越大,慢慢的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还有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质的长命锁,一副价格不菲的样子,上面用小篆写着:文清慕。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是自己却是个小乞丐,难不成是豪门内斗?
而不论是人为还是自然穿越,她终归也是离开了那个让人压抑的环境,师妹嫉恨,相公也不过只是因为一身的医术于他的医药事业有益,在师妹成功偷到师傅留给自己的医术秘籍后,她是乞丐出身,被师兄和师妹下了毒之后,还将她丢到了一个乞丐堆里,她被凌辱,被践踏,最后被饿死。
她临死前,竟是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含笑,现在竟有了重生的机会,而且还是在铖国,只是不同的身份罢了,她定要那对狗男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们尝尝被人羞辱的感觉。
如何生存呢?文清慕先是找了一处废弃的城隍庙,算是安了家,她自然不会久住城隍庙,而根据自己的医术,挑个野菜什么的,也不成问题,暂时饿不死。
可是就在当夜,城隍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正是赠了自己一个包子的少年,少年亮了身份:“我乃城中万识肆的老板,今日在四海宾瞧到了姑娘的武艺,便想求姑娘卖个人情,将这武艺教上一教。”
眉毛不自觉的上挑,动作幅度大,他定是有所隐瞒,或者就是在说谎。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文清慕最不喜的就是被欺骗,上一世为此自己丢了性命,现在可要不会将自己身陷囹圄。
文清慕淡淡的说:“公子若是想求学,那便拿出求学的态度。”
少年眸中已然含怒,被人对面揭穿,这也太失面子了。
沉声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乞女,同我合作自有好处,至少不必再乞食而存。”
文清慕眼前一亮:“哦?公子有何高见?”
少年折扇一摇:“你教了我,自然保你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文清慕却若未闻,抬头透过头顶的破瓦,看着满天繁星。
少年身旁的小厮估摸着自家主子的心思,当机立断,拔剑对准了文清慕:“你这小丫头,别不识好歹,信不信爷爷我一剑取了你的贱命?”
不过是恐吓而已,没有那锦衣少年的命令,这小厮可没那么大胆,也知这公子定非富即贵,他从酒楼外便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又吃了人家包子,若想报恩,自己便象征性的教他一二。
思及次,文清慕装做惊恐状:“大爷不要杀我,我教便是,我教便是。”
这突如其来的同意,反倒是少年不放心了,朝身旁的小厮,自嘲般的说:“虚云,我们走,不过是个歪打正着的小乞女罢了,我也真是病急乱投医。”
文清慕朝那少年的背影看了一眼,既是对自己没了主意,那便由他去吧,因为由她敏锐的嗅觉,这少年被人下了毒,这毒还有几分熟悉。
文清慕安静的睡了一夜,第二夜早晨,却发现自己的地盘外面有一个乞丐老头晕倒了。
文清慕实在不好见死不救,医者父母心,即便她没有,但是这老人在自己这里晕倒,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文清慕替老人把了脉、一番查看之后,满头黑线,一脚将老人踢出去十米远,这老头的脉搏铿锵有力,满身酒气,分明就是碰瓷。
而老头悠悠转醒,方才文清慕这一脚竟似未踢中他一般,他醉醺醺的嗅了嗅:“谁家的小屁孩,打扰我老头子睡觉?”老头花白的须发干枯至极,许久不打理的模样,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轮廓。
文清慕警觉的看着那老头子,他脚不点地,微眯着眼,没多时就冲到了文清慕的面前,还不停的嗅:“死丫头?你今日咋了?”
文清慕知是旧识,却不知如何接话,那老头终是睁开了眼睛,与文清慕四目相对时,突然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颇不客气的问:“你这丫头是谁?竟如此大胆,冒充我楼景知的徒儿?”
文清慕从方才老头的身形知他有两把刷子,双手作揖道:“小女子文清慕,未请教先生?”
老头又是一阵警觉,右手微握,似是毒针之势:“我徒儿可不曾有您这般眼力,还望阁下莫要躲躲闪闪,乖乖交出我徒儿。”
文清慕已知晓了大概,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瞎扯:“我确实是文清慕,”她拉出了脖颈间的玉佩,又说道:“但昨日被四海宾的店小二打了一顿,连人带窝丢到了城外。醒来只觉头疼欲裂,那里还记得自己有师父?”
那老头闻言,一抹愧色闪过,虽不似方才的警觉,但还是未放松右手,闪到文清慕跟前,将她的左腿小腿腹拉起,那里稳稳当当的是一个脓疮,昨日文清慕便发现了,自己这毒疮,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不被饿死也要被毒死。
老头终是放松了警惕:“徒儿?你这是将师父忘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