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宋辞盯着来人,不满道:“你来做什么?”
顾湘太阳穴被枪抵着,心跳不由得加快,梁宋辞的手愈发冰凉,却始终禁锢着她的肩膀。
“刚才说过了,接人。”
唐诗依旧一副拽兮兮的模样,对梁宋辞手里的枪更是视若无睹。
“没有警察跟来,人给我,你逃了就是。”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却不像是在商量。
这个时候,梁宋辞自然不会放人,怒吼道:“滚,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冷风过境,顾湘不由得一阵颤栗,再逼逼下去,她都要被冻死了。
唐诗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反而更加往前,挑衅道:“你可以开枪,毕竟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但是你敢吗?底下列祖列宗的眼睛在盯着你。”
顾湘os:好嚣张的人类。
果然,梁宋辞迟疑了,他此生唯利是图,但心里总是有畏惧。
可笑的是,他畏惧的不是活生生的生命、法律和道德,而是心里的不安。
“若我不答应呢?”
忽而,他抬眸与唐诗对视,很多年来,兄弟俩从未碰过面,彼此也心怀芥蒂,与陌生人无异。
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怜悯,与共情。
顾湘吞了吞口水,心里计算着,如果反手制服梁宋辞需要几步,需要队友如何配合…
唐诗咧嘴一笑,细雨朦胧,让人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
“那简单,你枪别放下,司机我来当,去哪里,我奉陪就是。”
说完便顾自转身走到车旁边,明晃晃的远光灯下,顾湘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泥泞和脚下的泥土。
不是从医院来的,他一直在寻找自己。
不知为何,顾湘心里揪成一团,此前从未见过的人,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来。
这一直是她疑惑的地方,除非唐诗有所图,又或者……
她不敢再想,光是望着他投来的温柔目光,心就软了一大半。
人在危险、虚弱、难受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敏感,感性,最容易感动。
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唐诗叔,你还是走吧。”她大声喊着,雨水掉进嘴里,冰凉了一阵。
梁宋辞低头看她,附在耳畔嗤笑道:“走不了了。”
什么?顾湘不解地皱眉,忽地,太阳穴没了压力,某种东西从她眼角飞速而过。
“砰!”
不过一瞬间,却犹如过了几个世纪,耳边是梁宋辞狂妄的笑声,而她的眼里,却是一片猩红。
顾湘反应过来,后怕地,冲着渐渐倒下的唐诗呼喊:“唐诗,唐诗,你没事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梁宋辞真的开枪了,对自己的亲兄弟。
梁宋辞很是烦躁,怀里的人一直想挣脱开来,胳膊肘不停地反抗着,却因过度虚弱,没多久便没了力气。
“梁宋辞,你这个变态。”她抽泣着,浑身的愤怒将她包裹。
任她如何骂,梁宋辞依旧无动于衷,单手将其提着往前走,顾湘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猩红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向四周渐渐流淌开来。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洁白的衬衣此刻已经满是泥污。
梁宋辞将她扔上车,转身盯着地上的人,确认彻底没气后,放下心来,利落上车,驾驶离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顾湘半梦半醒之间,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并伴有哭腔。
林克。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不信。”
马车里那张已经惊艳脱俗的脸上布满疑惑,“总要有新人来人间看一看吧,人人都有前世今生的话,多堵得紧呀。”
林连漠无声微笑,脸色些微无奈,这个丫头的思想,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忽而,却听她认真嘟囔道:“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是希望的。”
姑娘家藏不住心思,说着说着就害羞地低下头去,勾着手指头缓解尴尬。
直到确定没有声音,她才松了口气,心想着也许他没有听见,只是自己在胡言乱语罢了。
她不知道的是,一切尽收某人眼底,他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瞧着她的脸色千变万化,时而欣慰时而忧愁。
你可知道,我是送你回家?
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恨透了我,别说前世,恐怕今生,你也不愿再见到我。
“将军,我们要赶很久的路吧?”她开口问道。
林连漠顿了顿,沉声回道:“嗯,”
“可是……”她扯着帕子,踌躇不已。
“如何?”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将军要送我去哪里?”
她一直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她从来不提,那些事,已经留在过去,不必向别人提起。
除了林连漠。
她说了,他顿时怔住,不由得自嘲起来,“谁说你年纪小,不知事的,真是荒谬。”
江晚没有作声,静待他的回答。
良久,却只听见马车踏过路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头,不知各种滋味。
“晚晚,你恨我吗?”
忽地,他开口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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