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花园没人吗?

她心神一凛,左手移向腰间,扑了个空,懊恼自己没有把匕首带上。

“谁?”

她冷声问道。

黑影慢慢走近,在月光下露出真容,那是一张温雅至极的脸庞,然而眼底的阴鸷却破坏了那份气质。

二皇子容敏露出一个惯常的温柔笑容,柔声道:“阿絮,是我啊。”

昨天他一直等到月落西山,却依然没有等来杭絮。耐不住派人去杭府打探消息,这才得知杭家已经张灯结彩。

容敏实在接受不了为何前一日对他还痴心一片的杭絮,如此决绝,没有一丝迹象地出了嫁。

明明萧沐清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杭絮一定不能接受嫁给瑄王,不用担心。

疑惑和被背叛的的愤怒充满心头,让他偷偷来到瑄王府的后花园,想要最后一搏。

或许,杭絮只是被父亲逼迫,才不得不嫁,如果他现在出现,她一定会感激涕零,跟他离开。

看见这张熟悉到令人厌恶的脸,杭絮本以为自己会恶心得吐出来,然而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心头毫无波动。

她勾起一个不咸不淡的笑:“二皇子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不能让夫君等我。”

说罢便侧身,直接绕过容敏向前。

听见夫君二字,容敏心弦一动,控制不住伸手拉住杭絮,而后被立刻甩开。

杭絮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低敛眼眸,里面是掩藏不住的厌恶:“我已是有夫之妇,二皇子慎行。”

这话直引得容敏心头火起,他向前几步逼近杭絮,问道:“阿絮为何如此绝情,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吗?”

杭絮抬头,扯出一个笑来,反问道:“我何曾同二皇子有过誓言,我们不过在宴会中见过几次,从未深交,二皇子怕是脑袋糊涂,记错了吧?”

容敏哑口无言,因为杭絮说的话句句属实,两人确实只在公开的几次宴会上见过,私下的消息全靠萧沐清交流。

回想起来,杭絮越发觉得当年的自己可悲,仅仅是几次会面和书信,和萧沐清对容敏的夸赞和推崇,就把心交给这样一个人。

她不愿再同这人交谈,行了个礼,道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却不想又一次被人拉住,容敏紧紧拉住杭絮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若是以往,对杭絮而言,挣开他的桎梏轻而易举,然而今晚,顾忌着脆弱的婚服和摇摇欲坠的头饰,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以至于落得个僵持的局面。

“阿絮。”容敏的语气依然温柔,然而细听便知里面藏着怎样扭曲的怒火。

“你是被逼的对不对,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情意吗?”

杭絮又挣了几下,恼怒喊道:“容敏,请你自重!”

然而对方浑然未闻,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继续说着:“阿絮,我明白你也对我有情,跟我走吧,你放心,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已经厌烦至极,悄悄把臂弯上的盖头取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给容敏一记肘击,保证他疼得在地上起不来,先前不用,是顾及他的身份,现在杭絮不想再忍让了。

可没等她出手,身前状若癫狂的男人就被一股大力掀开,翻倒在地。

一个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地上,被摔得浑身疼痛的容敏回神,看见身前的男人,脸色顿时苍白,结结巴巴道:“小、小叔叔。”

杭絮也心头一惊,掌心沁出冷汗。

她抬头望去,面前是一个身着喜服的高大男人,迎光望去,他的面庞也像玉石一般透着硬质的白,凤眼菱唇,眼睫鸦羽般直直翘着,在眼睑打下一圈浅浅的影子,是个极薄情的长相,此刻菱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乌沉的眼珠斜睨着地上的容敏,显然怒气勃发。

杭絮心中了然,像容琤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刚过门的妻子在新婚之夜和外男拉拉扯扯,就算她想解释,估计他也不会听,何况还有个容敏在这里搅混水。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的,她指尖轻轻刺着掌心,硬着头皮开口:“王爷,我——”

然而男人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杭絮心头一凉。

容琤转身,乌黑的凤眼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启:“你受惊了。”

杭絮一愣,又听他继续说道:“是王府侍卫看管不利,才让人混进来,惊扰到你。”

她直直看着这京城传言的薄情寡义之人,竟从他的面上看出了几分关心。

容琤走近,僵硬地伸出手,握了握杭絮小小的手掌,道:“等我片刻。”

便转身面向容敏,与其重新变为冷厉:“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我的王妃?”

容敏半撑起身子,恨恨看了一眼杭絮,急道:“小叔叔,你不知道,阿絮喜欢的人是我,她嫁给你不过是皇命所迫,我们才是两情相悦。”

杭絮上前一步,忙道:“胡说,王爷,我同二皇子根本没有来往,他是在胡编乱造!”

可容琤久久未出声,久得杭絮心中慌乱无比,久得容敏暗自窃喜,他已对杭絮的感情不抱希望,刚才那段话纯粹为了污蔑杭絮,他相信小叔叔不会忍受,让这种和他人有私的女人成为他的正妻。

然而容琤只是哦了一声,继续看着容敏,凤眼微眯,含着冰冷的杀意:“我的好侄子,是傻到认为我听不出谎话,还是自信到不怕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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