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侄子,是傻到认为我听不出谎话,还是自信到不怕死呢?”
容琤的话语平静无调,一双凤眼低视着地上的人,让容敏骇得四肢发软。
他的这个小叔叔,是父亲最小的弟弟,从小锦衣玉食,宠爱非常,锦绣堆里养大的人,却不知为何有了这一副冷酷嗜血的模样,明明自己也是个皇子,却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感。
容敏强撑着伸出手,扯住身前之人的衣摆,语气依旧笃定,然而细看他脸色,则是苍白无比:“小叔叔,我说的句句为真,不信可以去——”
身着喜服的高大男人却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将衣摆从他手中扯出,厌恶道:“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明亮的月色中,只能看见容琤微微侧身,牵住身旁之人的裙摆,低声嘱咐着:“前方有些暗,小心些……”
而后,用方才完全不同的冰冷声音道:“待会儿侍卫就会过来带你去皇宫,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父亲解释,一个要去封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瑄王府吧。”
*
内屋。
将近子时,屋内的红烛将将燃尽,发着低弱的黄光,将挂满红绸的屋子映出朦胧而梦幻的光晕。
两人在床上相对而坐,皆是默然无语。
杭絮有些害羞,虽说前世她与容敏是夫妻,但两人毕竟是私奔,婚礼匆匆操办,连合卺酒也没喝,而这次却是实打实的婚礼,一步一步细致繁琐,面对这位未来的夫君,竟让她生出几分赧然。
而容琤,她悄悄抬眼,瞥见那人通红的耳廓,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鼓起勇气的一瞬间,杭絮猛然抬起头,看见容琤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卡壳,好久才说道:“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对面那人恍然大悟的模样,冷淡表情崩裂,耳廓的红晕蔓延到脸侧,连说几声:“好、好……”
两人拿着酒杯,交缠手臂,饮下甜得腻人的酒液,隔着极近的距离,杭絮突然发现,容琤其实整张脸都泛着微微的红晕,只是在挂着红绸的室内不甚明显,只有红得惊人的耳廓和脸侧才明显些。
想到这里,她有些手痒,想要摸一摸他红玉一般的脸,又心里一跳,想到自己的脸是否同他一样通红?
然后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今日敷了粉,应当……看不出来吧?
饮了合卺酒,杭絮也不再忸怩,大方道:“王爷,今日后我便该称你一声夫君了。”
许久,对面才传来一阵低低的:“娘子。”
之后两人各自去换上寝衣,又是一阵相顾无言,杭絮咬咬牙,靠近容琤,伸手想解开他的衣带。
容琤吓了一跳的模样,身体后仰,靠在床柱上,说话竟有些结巴:“你、你要做什么?”
她理直气壮道:“我们不是要圆房吗?”
那些房事间的图册,嬷嬷塞给了她好几本,但不管哪一本,第一步肯定都是脱光衣服。
容琤一愣,杭絮以为他总算回神,又伸手去解衣服,然而对方却握住她的手腕,坚定摇头:“不行。”
她有些委屈,这解衣服的事,还是第一次给人做,而那人竟然还不领情。
杭絮气恼,干脆解起自己的衣带,寝衣简单,衣带不一会儿就解开,露出里面莹白的锁骨和肚兜的肩带,红得晃眼。
容琤只看了一眼便被烫了似的移开,终于有些慌乱:“你不必脱衣,我们不、不圆房。”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毅力说这话,杭絮看见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起了玩心,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接着伸手搂住对方的颈脖。
她凑近容琤的耳廓:“夫君。”
湿热的气流拂过,身下的人猛地颤抖一瞬。
“这是我们的新婚夜,为何不能圆房呢?”
此刻红烛正好燃尽,室内一片黑暗,杭絮双臂微微用力,两人一齐倒在床上。
她等待一会儿,感受到容琤圈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
虽然杭絮轻松就能挣开他的桎梏,但她还是乖乖顺着对方的动作,让他把自己的双臂从颈脖移下来,搭在脊背上。
然后,容琤也伸出手,抱住杭絮,他身形高大,这样一抱,简直把杭絮整个人都盖住了。
两人相拥着,她听见就容琤用很认真的声音说道:“我问过太医,女子不到十六岁圆房,会伤身,你还太小了。”
一个滚烫的额头贴在杭絮的额头上,他低声道:“睡吧。”
热度从额头的一小块肌肤传遍全身,原本还清醒无比的杭絮一下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东西,从劳什子太小圆房伤身,到容琤身上为什么这么烫,最后定格在“床上的瓜子花生真膈人,明天起来一定背疼”上。
*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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