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就像是火车的车轮一样滚滚向前,在忠国公石亨确切的将宣府贡市的货物带回到北土城之后,大明关于驰道的修建开始提上日程。

景泰十七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大明宣布了九条大型驰道的修建,大约就是大明九龙驿路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和扩建,而这九条驰道的修建,共计五万里,预计在四十年内完成。

也就是说一年只能修一千两百五十里。

这只是一个长期的远景规划,具体而言。

在景泰二十二年前,完成大明南衙到北衙的驰道修建,是切实可行的目标。

没有人能准确预估五年之后的局势,即便是以于谦这样的贤臣,也只敢计划一下五年之内的事儿,谁知道五年之后会发生什么?

修路、疏浚、兴建水利,是大明朝廷在执行二次分配,是对税收的使用,道路硬化的成本每一里是五百银币,而驰道的造价为一千银币左右,这已经是只供给吃穿,只给少量劳动报酬,劳役和官厂全力配合之下的价格。

每年朝廷要在驰道上投入超过一百五十万银币,这笔投入超过了正统年间每年折银入国帑的银两总合。

对于驰道的修建,朝廷内部的反对意见也很突出,在很多朝臣们看来,完全没必要规划那么长久的事儿,路要一步一步走,可以先修一条从京师到南衙的铁路试试水。

五年铁路规划,也是在反对之声中,才设立的。

又是一年春节,景泰十八年春,朱祁玉如同往常年份那般,回到了泰安宫接见群臣的贺岁。

皇叔朱瞻墡恢复了几分富态,朱祁玉觉得皇叔最近实在是有些闲,筹划着自己南巡,让皇叔在家里看门。

朱瞻墡一听就有些麻,他表示是不是可以让太子监国,他作为太子的五爷爷,负责辅弼,再监国下去,太子怕是要怀恨在心了。

朱瞻墡走后,朱见深作为子侄辈觐见,朱祁玉按照往常的惯例赏赐,五块饴糖依旧给了沂王。

“叔父,孩儿已经加冠,打算前往北大洲就藩。”朱见深接过饴糖之后,表达了自己想要就藩的想法。

在眼下的大明朝,老朱家的子子孙孙,有两个选择,要么在京师混吃等死,除了大宗之外,五代降袭;要么出海去开疆拓土,也就是就藩。

而朱见深选择了就藩,而且他就藩的路途极为遥远,海路超过了四万里的北大洲,去了一辈子就回不来了。

“再等等,眼下航路都未稳定下来,还在探索,你,不必太过着急。”朱祁玉养了朱见深十八年,当年那个小娃娃,现在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对于朱见深,朱祁玉并不是很纠结,稽戾王伏诛已经十八年,连民间都已经默认朱见深是大明皇帝私生子这一事实,若不是大明皇帝为什么对沂王这么好?大明皇帝为何不反驳?

连刘永诚这头倔驴,都已经不再旧事重提,没人会再拿沂王府作为反抗皇帝的工具。

朱见深过完年才加冠,加冠又被称为弱冠,朱祁玉对朱见深这么小的年纪出去打拼,多少有些不忍。

“任重道远,还是早些出发为好。”朱见深第一次对叔父的话进行了反驳,在此之前,他从来不会对叔父的话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疑虑,他之所以要出发,是因为现在他再不走,等到航路探索完成,他去岂不是摘桃子?

谁为万民奔波,谁为万民之王。

“向东还是向西?”朱祁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下来,父母不应该成为儿女翱翔天穹的约束和枷锁。

朱祁玉选择了成全。

在地图上,往左是向西,往右是向东,向西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至罗经正峰,至自由城,跨过大西洋,至古巴,到北大洲东海岸。

而向东则是至倭国的濑户内海,过太平洋,至北大洲西海岸。

这两条路,向西冗长,但胜在成熟,而且上岸之后,是北大洲的东海岸,是一望无际的、马跑上两天都无法看到山脉的大平原;

另外一条还在探索,上岸之后的西海岸,是莽莽群山。

“向西。”朱见深没有选择登陆西海岸的莽莽群山,而是选择了登陆北大洲的东海岸,更简单的说,朱见深选择了简单模式。

从西海岸的山地开发,朱见深才没那么头铁。

那不是山,是天堑。

朱祁玉沉默了许久,孩子们已经慢慢长大了,他再不舍得,也得舍得,他点头说道:“着礼部议礼就藩吧。”

“朱愈打算随孩儿一同前往。”朱见深试探性的说道。

朱愈是朱祁玉的养子,这孩子父亲是墩台远侯,母亲死于难产,家里被叔伯们吃了绝户,送到太医院的时候,连个人都没有,是陆子才救了他,被朱祁玉亲自收养,也算是为当年的解刳院站台。

现在朱愈长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长时间跟随卢忠习武,悍将也。

朱祁玉几次都想让朱愈上战场,汪皇后都心疼孩子,朝臣们也不同意皇嗣上战场,这要是打着打着,再打出个燕府燕王那样的悍将亲王来,大明岂不是要再上演一场靖难之变?

朱愈的武学成绩极好,也参加过几次大阅。

朱祁玉思考再三说道:“愈儿,你切记,战场上,箭失、铅子、开花弹、铁蒺梨,可不长眼睛,不会因为你是朕的子嗣就避开你,切记,活着才能消灭敌人。”

“孩儿领旨!”朱愈大喜过望,他还以为自己去不了,没想到陛下同意了下来!

朱祁玉本来打算把朱愈放到西域为王,彷黔国公之事,但朱愈最大的问题是身上没有军功,其次西域已经有了五皇子康王。

朱愈现在跟着朱见深去开拓,若是活下来,是朱见深的助益,也是他自己的成就。

若是没有活下来?那就是命该如此。

当年稽戾王在德胜门竖龙旗大纛,朱祁玉还得上战场拼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才是道理。

朱见济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父亲知道他的志向,朱见济的目标是锡兰、印度,他现在还没有加冠,等到加冠之后,就会动身前往。

印度这个词语,出自唐三藏西天取经的翻译,在大明可以叫那边为天竺,也可以叫那边为印度。

朱祁玉早就做好了皇嗣们出海的准备,这里面有政治意义,即便是人亡政息,难道还能去北大洲把朱见深这个沂王府给叫回来?也有现实意义,连皇嗣都在积极出海,这是一种巩固开海的手段。

只是孩子都大了,这便离开了父母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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