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飞嗯了一声,收齐笑容,点了点头道:“此言不虚啊,是我想左了。只要老人还在世一天,我赵明飞到哪里都会有几分薄面的。”

“昨晚我给葛宏升打了电话,问候他老人家的身体,顺便在末尾时提了许文东和东方资本一嘴。想来以他老人家的智慧,是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孙书林自觉地拎起赵明飞的手提包,不确定道:“这小子没找您,就是不想把底牌亮尽。您帮他打了这个电话...”

赵明飞把风衣搭在胳膊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他以为黄鸿年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么?就靠他在魔都认识的那些小辈,就能搞定他?”

“哼,黄鸿年可是和那些小辈的老子爷爷有渊源的,在这种问题上,大多数时候,小子还是要听老子的。”

“给葛宏升打电话那小子,没准已经在家里吃他爷爷的皮带了。”

孙书林没忍住咕叽一笑,说道:“您对这小子,还真是好呢。”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赵明飞抻了个懒腰,说道:“我帮他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确实喜欢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新一代中国企业家的活力和闯劲儿,似乎就间接着看到了中国未来的希望。”

“二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算是未雨绸缪吧。就像你说的,这人情用一次就浅三分。我不趁着现在多赚他点,将来不够用了怎么办?”

孙书林皱眉问:“真至于此?”

赵明飞颇有些豁达地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电视台的人估计都等急了。”

摆摊地点都是提前选好的,赵明飞把一件夹克、两个饭盒、一套取自宾馆的牙具、一台小收音机,和他母亲从北京捎来的蜂王浆往指定的地方一摆,就算正式出摊了。

头一天晚上就得到通知的电视台早就搭好了录像机,赵明飞把东西摆好后,工商局的人还喊了一嗓子:赵市长摆地摊了,大家快来买呀!”

赵明飞的摆摊秀是中国下海潮的一个缩影。

在这一年选择下海的人中,有很多后来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李宁,黄婉秋,张海迪,韦唯,那英,刘晓庆,陆文夫,王朔,等等。

在这一年,几乎所有的禁令都被取消了。

政府可以办公司,学校可以去赢利,教师可以兼职,官员可以做买卖,倒卖紧俏物资的人可以合法地从中牟利。

一个省的检察机关公开声明:对回扣、提成和兼职收入,将不追究法律责任。

另一省的工商部门跟着宣布,谁要是想办公司,可以不必申请营业执照,也不必缴纳管理费。

如是种种,是党政方针和百姓意愿的弥合无隙,同舟共进!

这种日子曾经出现过两次,五十年代初期一次,八十年代初期又一次。

现在到了1992年,是第三次!

摆摊之后,赵明飞又跟着推出了7小时工作制,宣称是为了方便公务员业余时间经商,其实是让官员随时可上可下,把官位弄得不值钱了。

总而言之,绥分河在1992年的这个5月,赵明飞亲自下场摆摊后,彻底掀起了一股疯狂的经商热!

这一年,绥分河有2000多家外贸公司,在街上随便扔个石子,就能砸到一个经理。

就连家庭主妇们也放弃了电视机和电视剧,她们把‘渴望’落实在了行动上——租床位卖商品,青云市场里一个摊位的租金迅速上涨到数万元一个月。

...

让我们再把目光挪回杭城。

果然不出赵明飞所料,黄鸿年的反扑来的很快,而和许文东相善的这群小子,也确实要听他们老子的。

但赵明飞给葛宏升打电话,亲自过问了许文东和东方资本的消息迅速在燕京传开,甚至在魔都疗养的老人对此也持默认态度。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被抽了一顿皮带的二代被他爷爷扒拉下脑袋,笑骂了句错有错着,就雷声大雨点小的轻轻放过了。

5月15日,东方资本和杭城市政府正式签约。

回到中国后,第二站就碰壁的黄鸿年深知,自己遇到了一个硬茬对手。

但他并不慌乱,凭借他敏感的嗅觉,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卢森堡投资公司,一定有问题。

他坚信,对于欧美企业,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在中国收购这么多国营企业。

那些受过哈佛、斯坦福教育和欧美政治经济法律熏陶的职业经理人,不敢碰中国的国有企业!

“查,给我查,这个注册在卢森堡的东方资本,到底是什么情况!”黄鸿年声色俱厉的对手下吩咐道。

这个面容饱满的中年男人,此时脸上再无一丝和善。

“是,黄总。”手下匆匆领命而去。

“许文东,这个名字,完全没听说过啊。赵明飞亲自打了电话,自己要不要去魔都拜访一下老人?”

精明的黄鸿年几乎是瞬间就才从脑海中抛掉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还是先等等对中策的调查结果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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