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省,省委办公楼。

在这栋大楼内地位最高的办公室里,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顶着半个地中海的老者正抱着茶杯,和对面的年轻人聊着天。

他慈眉善目的,整个人没有丝毫一省封疆的气势和威严,反而和蔼的像是邻家的老爷爷。

但曾在一次酒宴上见过履新春城某区长的黄佛爷的王岩,面对身前这位老者时,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深刻地记得王克勤对黄佛爷的评价:菩萨面相,阎王心肠,可堪大任!

面前这位老者,几乎百分百和黄佛爷是同一种人,甚至比黄佛爷更加深谙此道,也说不定呢。

“小王啊,喝茶。到我这里不要拘束,你是外商的代表,不要拘泥国内官场上那一套。”老者举起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话王岩可不敢信,他心里始终记得来前许文东对他的叮嘱。

“在中国做生意,是要讲究哲学的。而黄鸿年此人,恰好深谙熟稔中国处世哲学,甚至是所有外商中,最懂中国的人!”

“你自小跟在王叔身边,在这方面和他相比,不说犹有过之,至少也算是个旗鼓相当。”

“至于关系方面,你不用担心。他黄鸿年关系通天,我许文东也不是吃素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真掰起手腕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些,王岩笑着对老者说道:“葛书记,在决定投资中国之前,我们已经和卢森堡的朋友说好了。”

“凡是东方资本注资的企业,其原有的工人和债务,我们全都接过来,绝不给地方政府添麻烦。”

葛宏升点了点头,心说东方资本和中策公司双方给出的价码倒是大差不差。

但这个东方资本是欧洲的外商,在政治层级上,是比港资要高一层的。

更何况,还有燕京的那个电话。

他笑道:“我是电力系统出身,你们说动了老领导的晚辈亲自给我打电话,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杭城的几家企业可以和你们合资,但是黄鸿年的背景也不浅,你们这次不讲道义地截胡,很可能引来他强烈的反弹。”

王岩推了一下眼镜,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位黄先生和我们都是商人,生意场上大家各出手段,自不必说。但是私下里,我们许总倒是对这位黄先生颇多推崇呢。”

“如果双方能成为朋友,和气生财,自然最好。如果不能...”

说到这里,王岩停顿了一下,葛宏升的菩萨脸看起来更加慈眉善目,他把茶杯往茶几上一顿,发出咄的一声。

“如果不能,怎么样?”

王岩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不能,东方资本也不惧任何风吹雨打。”

这是王岩代东方资本的表态,冲的是黄鸿年,不是葛宏升。

葛宏升人老成精,心中自然明白,但也只能感慨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老头子是岁数大了。

“小王啊,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

王岩站起身,恭谨地朝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前时,王岩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离开。

底牌,不能一次亮光!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葛宏升的办公室,后脚对方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葛伯伯,我是明飞,您最近身体还好么?头风病没再犯了吧。”

“...”

...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杭城几千里外的绥分河。

许文东在燕京唱了一出群英会的消息,自然瞒不过赵明飞。

他此时正一边往包里收拾东西,一边问站在一旁的孙书林道:“你说这小子,跳过我让曾家的姑娘组局,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会以为,我姓赵的已经过气了吧?”

孙书林听出了赵明飞语气中的一丝不喜,凑上前去帮他把一瓶蜂王浆装进包里,轻声细语地说道:“依我看,他没找您,不是认为您过气了。”

“相反,他是舍不得用您这根线。这小子是个人精,知道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就薄三分。”

“您这尊真佛,不到啃劲儿的时候,他是不会舍得用的。”

赵明飞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孙书林道:“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孙书林也笑道:“我永远都站在您的立场考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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