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瞥他:“我的性格怎样,睚眦必报?”
“那倒也不是。”房遗爱想了想,道:“不过事关鞠姑娘,我觉得你可没这么大度。”自打成了妹夫,房遗爱说话的时候,也多少没那么拘谨了。
“这是自然,别的事情,我都能大度,但是唯独跟我的女人的事情,我大度不了。”李牧冷笑一声,道:“濮阳王是吧,走着瞧吧。这回咱们不来武的,咱们来文的。”
“文的?”
“对!”
李牧应了一声,把缰绳丢给房遗爱,清光一闪,消失在马背上。
一刻钟后,礼部。
科举大事,一向都是礼部来执行,但现在礼部忙着接待各国的使者,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他们只是派了个员外郎,来对接魏征的需要,真正办事的人,是魏征从国子监调来的老教习们。
这些人都是他亲自一个个挑选的,都是本届无亲友应考,并且与各大世家没什么关系的人。从现在开始到最终科举结束,他们吃喝都在礼部的一个院子里,不能出去,魏征也是如此。
李牧找到魏征的时候,魏征正在选题,看到李牧来了,立刻把书本扣在了桌子上。
“用不着这样吧?”李牧无语道:“我看了又如何?你就肯定出这道啊?”
“听说殿下也参加科举,为了避嫌,殿下还是别来这儿了,请回。”魏征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半点面子也不给。
“行,我走可以,临走能跟你商量一件事么?”
“可以。”魏征想了想,点头道:“但是不能在这儿谈。”说着,他伸手拉住李牧,道:“吾身在亭中。”
身形一闪,二人出现在礼部的一处亭内。
“可以啊,有了才气没几天,都能带人移动了。”李牧由衷地夸赞,他可没教过魏征任何东西,魏征也没问过任何人,自己研究就能研究到这个程度,说明魏征在儒术方面,确实有天赋。
“心有所感,自然而然。”魏征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此处无人,殿下可以说了。”
“正事儿。”李牧认真道:“魏公身为御史大夫,不知对约束皇族方面,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这……”魏征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沉吟良久,道:“殿下,皇族之事,有宗正寺管理,我虽然是御史大夫,但对皇族的事情,却也是不好多说。”
李牧讥笑道:“原来魏公也有不敢言之事,孤还以为魏公天不怕地不怕呢。”
“殿下不用激我,我敢说,殿下敢做么?”
“有何不敢?”李牧一愣,旋即笑道:“这下轮到魏公激孤了,行了,不绕圈子了,魏公但讲无妨,孤既然找到魏公,自然是要做些事情的。”
“那我便说几句。”魏征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朝的皇族,相对前朝,甚至再前的朝代,其实还算不错,未见有太恶劣的事情出现,原因有二,其一,立国不久,皇族人数还不算庞大。其二,太上皇与陛下都在,威严也在,尚能约束得住。”
“但问题和隐患也不少,比如,太上皇子女众多。按照原本的规矩,都是要封王封公主的。封王,就要有封地,天下虽大,但封如此多的王,会占据大量的税赋,以至于影响国家。公主也是一样,嫁一个公主,陪嫁至少是一个县一年的税赋,对朝廷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
“如今国家是百废待兴之际,每一文钱都非常重要,如果用在民生上,则百姓富,百姓富,则朝廷富,国家强。但如果用在皇族的场面上,那么,于国家大有损害。”
“所以,这些问题一定要解决。”李牧正色道:“听魏公说这些的时候,孤就在想,我大唐是依循隋朝制度,但隋朝的时候,国力要比现在的大唐强很多。那时候的礼仪,用度,如果拿现在大唐的情况去比肩,负担如山一样重。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在国力未恢复到前隋文帝时景象时,礼仪用度也应该照比缩减才是。”
“殿下说得有礼,但却不一定能成行。”魏征言道:“无论是隋礼,或者是汉礼,甚至秦礼,实际上都是来自于周礼。所谓礼不可废,咱们朝廷的礼仪,不止是给皇族看,也不止是给百官看,更是给番邦看的。如果,王,公主等礼仪缩减,那么番邦会以为大唐羸弱,觊觎之心便会滋生,从这个角度,礼仪用度不能减。这也是为何,我早就看出弊端,却从未发过一言的缘故。”
“原来如此。”李牧想了想,又道:“那便降等吧。”
“降等?”魏征失笑道:“殿下说笑了,降等如何降?是降陛下儿子的封爵,还是降太上皇之子的封爵?都是要封亲王的,如何降?”
“嫡子封郡王,庶子封公。后,根据功劳,晋升亲王或郡王,继承也是一样,袭爵降等,亲王袭爵变郡王,郡王袭爵变公爵,如此便如汉之推恩令一般,减少给国家造成的负担。”
“这……”魏征惊讶莫名,半天才开口道:“这恐怕会引起巨大的反弹,太上皇有子三十余,就连殿下您的兄弟也有十几个。如果是您来说这话,恐怕后宫都会翻天。”
“翻不了天、”李牧沉声道:“皇子就因为出生于皇家,未力寸功便得荣华富贵一生,这已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如果还让他们世世代代的占便宜,那么子子孙孙便永远不知进取。王朝的气数也会用尽,何以能够长久?必须得让后世子孙都明白,李氏江山,是打出来的,不是安逸出来的,只有这样,大唐才能千秋万代,来日后人的史书上,才会记上一笔,大唐尚武不欺,是德武兼备之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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