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峄满意地笑了,扬眉吐气地抬头,重新搭上了谢知许的肩,亲昵地问:“阿恕,今晚咱们,再,续,前,缘?”
“啧啧啧,”姬二娘嫌弃地白张峄一眼,和谢知许说:“谢郎君,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么没边没际的。”
“就你了解我?”张峄和她调笑。
“你那德性,还用了解呀?走在大街上,哪个姑娘不多瞧你两眼,你都得抛个媚眼挑逗人家;歌女舞娘谁见着你不谈笑风声,你就要凑上去和她们讲笑话。咱们张小郎君呀,满长安城的花儿都不够他看呢。”
这最后一句话,却不是姬二娘说的,而是她的哥哥,这李唐的太子李重俊说的。张峄笑起来,问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醋了。”
“我醋你?”姬二娘笑了,表示:“你瞧我稀罕吗?”
姬二娘醋没醋,谢知许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却是醋了。
几人回了客栈,姬二娘哪里有心思做别的事,只早早回了屋等消息,唯独剩下张峄和谢知许面面相觑。张峄打了壶酒,也准备歇一会儿,便朝谢知许摆摆手:“阿恕,我上楼了哈!”
“留泽。”谢知许叫住了他。
站在楼梯上,张峄看到谢知许的眼睛明亮而透彻,安静得像一泓秋水。
他一步步走进了张峄,唇边生起一抹淡而从容的笑,有一瞬间,张峄觉得,这个向来冷眼旁观、避世寡淡的病中客其实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谢知许离张峄更近了,明明灭灭的烛火里,他的眸子却仍旧黑白分明,因宿疾而略失血色的双唇轻启,轻易便让张峄大吃一惊——
“张小郎君是在为什么人奔走如斯?是……储君吗?”
他的声调仍旧平和雅正,一字一句落在张峄耳边,却带着一股刻入骨子里的冷意。
张峄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露了马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谢知许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如果他真的看出来了,为什么选择在现在说出来?
他后退两步,逃开谢知许过于近的审视,面上重又是无所谓的笑:“阿恕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喝酒!”
谢知许不再看他,只是浅笑着偏头问张峄:“若我说,我愿意助一臂之力呢?”
张峄只是装傻:“阿恕啊!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呢?”
谢知许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镇静力量,继续道:“张小郎君,为人潇洒、行事豪爽,怎么偏偏在这群舞娘面前有所顾虑了?”
“武家行事,谁人敢阻拦?”
“是吗?”谢知许看着张峄的眼睛,继续问:“那在豫章县的时候,张小郎君哪里来的孤勇于肺石之上状告?你若如此审时度势,那时难道不知道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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