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垂了眼,拢起衣袖走过去。那一身轻纱白衣在月下翩跹地闪着,也不知是月色染了衣袂,还是薄纱藏了月色。
武崇烈揽住盈盈,让他喝酒:盈盈这人不喝酒实在忒无趣,也只有被灌了酒才有点意思。可盈盈这次却拒绝了,说:“我初得知家里曾祖母前几日亡故的消息,想遥遥尽些孝心,求阿郎饶了我这回吧。”
武崇烈却很不满:“你家里人若还认你,也不至于把你的名籍都销了!名姓都没了,还尽什么孝?何况我好不容易想起来点你一次,我还没挑拣你,你却开始推三阻四,算什么意思?赶紧把酒喝了!”
盈盈的目光求助地看向武余淳,武余淳摇摇头,笑道:“你是我武家的人,想以前做什么?把酒喝了,明天三郎指不定怎么赏你!”
盈盈的心总算是凉透了。他却仍不答应,只是跪在了武崇烈身旁,柔和却坚定地说:“只这一次,以后阿郎叫我,我绝不推脱的。”
武崇烈恼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识趣的!多少年了,你难不成还没看清楚自己的位子?!”
他抓着盈盈的领子,把他拽起来,说道:“要么喝酒,要么让府里的小厮把你拖下去打,你自己选。”
盈盈缓缓闭了眼:“求阿郎……”
他的话才刚说一半,却听稍远处噼里啪啦好一阵响,众人不由被吸引了注意看过去。
只见堂堂探花郎源乾曜此时正狼狈地站着,小几倾倒、饭酒尽洒,汤汤水水从他衣服上滴下来,油光锃亮,看得人直倒胃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源乾曜竟然喝醉了,注意到武崇烈正盯着自己,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提着酒壶说:“武奉御,我敬你!”
武崇烈皱着眉看他,一句话都不说。
源乾曜“嘿嘿”笑着,也不在意,自顾自一把从盈盈手里夺过酒杯、满上酒。
谁知道他一个趔趄,浑身的酒菜、油汤都蹭到了盈盈那干净得水一样的衣服上,瞬间便绽出一片片黄色的污迹。
他却还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快走过去,单手举着酒杯笑,那笑谄媚得令人直犯恶心,武崇烈理都不理他,喊侍从:“人呢!都死了吗!还不拉他下去?!”
众人忙来拉扯,也不知道源乾曜哪里来的力气,猛力挣开众人,这一挣不得了,半壶酒竟然都洒到了武崇烈身上。
武崇烈猛地起身,愤恨地看着源乾曜、又厌烦地看了眼浑身油污的盈盈,嘴里骂骂咧咧地、只自己一个人扬长而去了。
大房的人走了,余下的人便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源乾曜坐在地上,活脱脱一个撒酒疯的傻子。
武余淳挥开身边的美人,抱着臂问:“大房的人都散了,你还装什么装?”
源乾曜仍旧低着头不吭声。
武余淳也不多说,只是一把抓住盈盈的下巴,掐着他张开了嘴,拿起酒壶就要往里灌。
盈盈使劲挣扎、到底是拗不过武余淳,只能徒劳地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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