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民道:“那你们十一点过去。”

“行。”众人点头。

刘向东说:“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事。说起公司,你要是考上大学,公司咋办?”

“你俩合开的?”梁好运问。

刘向东的父母跟大姑奶奶一样,也觉得生意人没个稳定,不靠谱。起初刘向东当倒爷,他们家是一万个不支持。

后来赚了钱,一年赶上他爸二十年工资。他父母觉着还行,干个两三年就够后半辈子用了。

他们的态度变了,虽然没显摆,亲戚也看出来刘向东的行当赚钱,要跟刘向东一起干。

亲戚之间情分在,不好明算账,刘向东自然不乐意。找别人合伙,结果干了半年,把他给甩了。可把刘向东气得不轻。

买卖越做越大,招人不放心,合伙又没人,刘向东愁的不行。就在这时张跃民找上他。张跃民是个大方的,而张跃民又比他聪明,于是就跟张跃民弄个公司。

张跃民对外说跟他同学干,刘向东也对外说帮他同学跑跑腿。两家亲戚碍于他们都不是老板,自然不敢死命往上贴。

现在不是亲戚,是梁好运问,刘向东就看张跃民,这咋解释。

张跃民胡诌道:“不全是。还有一个人。他有关系找车皮,货物平时也是他在联系。我管账,向东管往毛子那边送货。”

刘向东不由地睁大眼睛,“你……”丫的!脑袋咋转这么快?谎话张口就来。

众人包括梁好运在内,都不知道里面的事,一见刘向东这样,误以为他们仨说好的,不许外传。

梁好运道:“以后跃民去上学,我帮你们管账呗。”

“你?”张跃民和刘向东同时转向他。

梁好运点头:“你们那些账目啥的我基本上能弄懂。”

刘向东看着张跃民,让他赶紧想个法子,嘴上期期艾艾地说:“不好吧。我们那儿全是老爷们。”

“那有啥,我又不是外人。”梁好运道。

这世道是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

刘向东他妈如今还在工作,同事有男有女,所以刘向东也觉得没啥。可梁好运一过去,张跃民刚刚扯的慌不就穿帮了吗。

刘向东索性让张跃民自个解决,“跃民,你看这……”

“今儿才六月十号,离我上大学还有近三个月,早呢。到时候再说。”张跃民道:“听说到了大学就不用整天呆在学校里,公司那点账我能搞定。”转向梁好运,“你也走不开啊。你奶奶那事,公安查的时候需要你配合,查好了还得把你奶奶拉去火化安葬,这些都得你来。公安机关移交给检查机关,判的时候也得你出席吧。这么多事,至少得三个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梁好运想想也是。

钱多银和梁守义两口子没心,不舍得火化买骨灰盒,火化那天特意选在傍晚,拉出去转一圈,天黑下来又拉回来。压根没火化。

梁好运道:“是我忘了。不过,等这事了了,你要是没时间——”

“那肯定得找你。”刘向东一见张跃民把这事糊弄过去,立即截住她的话,“旁人我们也不放心啊。”

五里坡的青年们听到这话立即毛遂自荐。

刘向东转向张跃民,他以前跟张跃民聊过,他家亲戚他收拾,张跃民的亲戚朋友张跃民自个搞定。

张跃民道:“其实不是我不带你们。我跟向东干的大,虽说没赔过钱,但也有不赔不赚的时候。万一你们跟我过去,那趟一分没赚,还受罪,我回头咋跟你们爹妈家人交代。”

老村长的小侄子张保栓说:“这个我们知道。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

“不光这些。”张跃民往外看一眼,不见他爷爷奶奶出来,才敢说:“我以前没敢跟爷爷说,那路上也不安全。向东过去,身上都揣着刀。否则晚上根本不敢合眼。”

梁好运禁不住问:“还有截道的?”

这次张跃民没瞎几把诌,刘向东道:“忒多,简直防不胜防。我刚开始干的时候不信邪,那年赚的钱一半折在了路上。”

张跃民的初中同学和发小儿的父母都是老百姓,来钱不容易,不舍得他们这么折腾,闻言心生退意。

梁好运发现他们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无脑的承诺,钱丢了不怪张跃民和刘向东。梁好运觉得可以帮一帮他们,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不去国外也能赚钱吧?”梁好运问张跃民。

张跃民眉头微蹙,她干么总想着赚钱啊。

难道是因为在梁家这些年,手里没一分钱,把人给憋成这样。

张跃民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这是心病,抽中十八万那一剂猛药治不好,得循循渐进。再说了,还有一万块钱在钱多银那儿。那钱不要回来,天降一百八十万,梁好运这个心病也治不好。

张跃民想想她以前过的日子,不舍得糊弄她,也决定退一步,“也能。”

“比如卖衣服?”梁好运看一下自个身上的裙子,“这裙子版型就挺好。去南方拿货,到菜市场门口,公园,或大学附近,百货公司门口卖,不用房租,一天卖个三四件,也比打零工强吧?”

刘向东点头:“别说卖衣服,骑车卖冰棒,哪儿凉快往哪儿钻,一天也能赚五块钱。”

梁好运想到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不禁说:“对啊。要是搁哪个厂门口,一会儿就能赚好几块。”说着说着有些心动。

随后想到她奶奶的事,又不得不放弃。却又不甘心,现在的钱这么好赚啊。

梁好运问:“跃民,回头你考上大学,我搁你们学校门口卖衣裳,你会不会觉得我给你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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