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想挤出笑容,却再难维持:“皇叔竟有了外室,真是稀奇了。对了,昨日姑姑来寻我,忽然提起了优昙婆罗花。皇叔自然不觉得稀罕,不过勺子姑娘想必没见过。明日可愿与长公主一同来赏花?”

凌锦韶略一思忖,颔首道:“若能开开眼界自然是好。”

“明日东宫静候。”他说罢告辞离去,竟有些顾不得礼数了。

萧羽让垂眸凝视着她:“赏花无妨,但东宫比不得本王身边,言谈行止都要小心些。”说话间,凌锦韶的手中多了一只匕首,是他贴身携带之物。

他竟是在嘱托她,好似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人。凌锦韶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柔声应道:“多谢王爷提点,我会小心的。”

一阵风吹过,银杏叶落在她的发间。他抬手摘去,长袖拂过她的脸颊。凌锦韶心中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她低了头不敢多看萧羽让的脸。

以前她以为只有男子才会因美色而晕头转向,今日被这般倾城绝色的男子含情脉脉地瞧着,心头噗通跳个不停。她赶忙暗中掐了掐大腿,镇定道:“王爷,天色已晚,您这身体还没好全,不如早些回去歇着。我...我也得回去了......”

萧羽让垂着眼眸,修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的神情。他松开了手:“好。牧野,你送送她。”

凌锦韶福身退下,加快了脚步仿佛是要逃走。

银杏树下,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叶子。其实萧念猜测的全然不对,他并非是轻慢她才让她成为自己的外室。这丫头不知经历了什么,如今防人之心甚重,活得像一只松鼠,一有风吹草动都会飞快逃走藏起来。

他若是忽然靠近,她必定会落荒而逃。要想让她慢慢落入自己的掌中,就得让这个陷阱看起来随时可以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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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韶一路加快脚步,仿佛生怕嵘亲王后悔。直到感觉不到他的目光,这才稍稍缓下来,扶着一旁的假山石喘着气对牧野道:“师父,你们王爷这是什么毛病?”

牧野冷哼:“不许说王爷坏话!”

“好好好,知道你一心护着他。可他今日这举动,你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

“就是嘛!”她用力点头,“我跟王爷只见过数面,话也没说上几句。他怎么可能忽然对我生出什么情愫来?师父,你了解王爷,你说他这图的是什么?”

“图你。”

“师父,我发现你不装哑巴的时候,还挺会说笑。”

牧野止不住腹诽,王爷想来也是被美1色迷了心窍,看不到这位勺子姑娘身上的诸多缺点了。但她自己倒是颇有些自知之明。

“想来王爷是毒性未解,所以神智还有些模糊。”

凌锦韶咋舌:“那这毒性看来还挺猛,还是赶紧请小祁大夫来瞧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永巷之中,离长乐宫不远处,凌锦韶同牧野分别。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舒了口气。

她从前真的是年少,错将对师父的依恋误会成了其他的情愫。如今和牧野相处着,只觉得心情十分平静。

她如释重负,正要回到自己宫中。宫门外的石狮子后忽然转出来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凌锦韶后退了一步,却被萧念拉入了阴影之中。

她这才发现这条路上太过安静,定是他支开了御林军和宫女太监们。

他攥得她的手腕生疼:“十七公主,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凌锦韶吃痛地想要抽回胳膊,却没能成功。于是咬着后槽牙膈应他:“奴家不就是公主殿下召入宫中为王爷诊脉的医女么?”

“你——”萧念果然气得七窍生烟。

凌锦韶趁机挣脱,耳边忽然呼呼生风,两拳砸在她两侧墙上。萧念居高临下的瞪着她:“我竟不知原来你这般自轻自贱,为了他神魂颠倒,放着太子妃不做却要去当他的外室。”

凌锦韶见势不妙,又念及萧念手中还有优昙婆罗花,于是赶紧低了头开始酝酿情绪。

她挤不出眼泪来,只好先让声音听起来沙哑一些:“当不当太子妃是我能做决定的么?”

“你——你是和亲公主,与我成婚不是理所当然?”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抬了起来,却对上了她通红的眼眸。

“哦,原来和亲公主是我,不是八皇姐么?”

萧念的怒火被浇灭了大半:“这件事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困惑。我此前在军中一直听说,黎国的皇帝和八公主要来边关慰劳将士。后来去黎国求亲时,你父皇安排我见的也是她。她说了许多你我之间相处的细节,所以我...一直认定要娶的是黎国八公主。”

“是...父皇安排你见了她?”凌锦韶抑制不住眼神里的错愕。

“是。”

她手脚冰凉,仿佛是寒冬里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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