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深的桌子和整个教室里的桌子一样,前方左右都垒着不同科目的书本、习题、试卷,将整个桌子都围了起来。池岁身高并不高,坐到这位置上来,差点连头也看不到。

被包围起来的感觉。

很有安全感。池岁手放到桌上,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套题,慢腾腾地想着。

他只要稍稍低一点头,就能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这一片书的背后,谁也看不见他,自顾自地捣鼓自己想做的事也没人发现得了。更重要的是,这是严久深的位置,好像这上面的一切刻上了严久深这个名字,沾染了严久深的气息,就已经莫名地让他觉得安全了。

或许还有一点特殊的羞渐。

池岁左右看了看,楼道里脚步声比最开始还要少了,估计都已经去食堂吃饭了,而又没有新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池岁猜测,也许严久深还有好一会儿才会来。

于是他微微坐直身体,拿起桌上的笔,左手撑压着一点卷子的边页,脑中自然而然地隐约出他在楼道里,匆忙中一次又一次看见过的,严久深垂眼刷题、又忽然抬头,眸眼微翕,视无所见的、带着一点傲然的肆意松散,望向窗外的神情。

没有比这更夺人眼光的了,尤其窗外正午热到发白的光芒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严久深身上一点的时候。

池岁笔下,寥寥几划,深刻在脑海眸中的形象,跃然于纸上一隅。而纸上严久深微微偏向旁边一点的眸子,此时不是望的窗外,而是——手执画笔的小少年。

池岁仅是望了一眼,竟然生出被他自己画出来的眼神看穿所有心思的感觉,慌得他拿起一旁的橡皮擦就要擦掉——

空荡的教室里突兀地响起说话声。

“喂喂,那位坐在最后一旁靠窗的是哪位同学?不要以为藏到书后面我就看不到人了哦。”高三二班的秦任吾班主任,吃过饭照例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前面好说歹说了好多次,班里的学生们如今到了饭点差不多都会自觉地去食堂吃饭了,但偶尔还是有漏网之鱼的。这不,又让她逮到一个。

“老生常谈的话都说了百来十遍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不?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搞得好学习呢是不是?”秦任吾老师看着慢慢地就要将整个人都蜷缩到书后面的人,轻叹了口气,“好啦,那位同学不用再躲了,老师都看见了。”

“来,我看看那位置坐的是谁。”秦任吾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堆着教案、书籍还有未批改的作业本的办公桌上找着座位表,“不管是谁啊,听老师话,去把饭吃了再回来搞学习。高三的路还长着呢,不能急于一时,这就是一场长跑,开头冲猛了冲快了又没注意自己身体,后续还怎么发力啊?”

“诶,这个位置看着挺熟悉的,就是想不起人呢?我这座位表放哪去了……”

池岁在听到老师声音的一瞬间就做贼心虚地埋下了头,等到后知后觉自己明明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来等人的就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气氛里站起来了。

于是他埋低了头,整个身子都往课桌下钻去,试图悄悄地猫着腰从后面出去。

严久深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扒着门喘气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愣了一下,忽然听到秦任吾还在嘀咕座位表的声音,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出。

说实话,他们班班主任这一招,就是他也经不住。主要秦任吾班主任吧,在劝人吃饭这个上面特别的有毅力劲,跟唐僧念经似的,不念到你放下卷子,端起饭碗,是不会罢休的。

秦任吾老师还在找着她不知道压在那一堆作业下的座位表,没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多出来了一个人。

严久深看着池岁已经快要猫到桌底下的身子,忍笑着悄悄地走了过去。

他的位置靠后,整个后面一个走廊差不多都是他的位置,空间大,椅子往后边墙上一怼,桌子下面勉勉强强藏两个人都不成问题,更何况只是池岁一个人。

池岁估计专心致志地琢磨着缩下来之后要怎么猫着身子溜出教室去,也没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多了个人,还已经走到他身后了。

“小朋友,干嘛呢?”严久深就站在自己的椅子后边,双手撑压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笑问,“躲猫猫躲你深哥这来了?”

砰!

池岁还没来得及吭声,撞到桌子上的头抢了先。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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