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的声音带着鼻音,黏黏糊糊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仰起头小心地看了严久深一眼,却又飞快地挪开了目光,越说越没有底气,好像还委屈上了。
池岁手指将肩带绕了一圈,又猛力地一扯。
要是因为这个,他再也找不到机会往严久深面前撞了,他觉得他会难受好久。
一想到这儿,池岁又忍不住红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肩带上磨了又磨。
早知道应该再伪装得好一点的。
严久深本来只是想问出池岁眼睛的问题,结果没想到小朋友焦急忙慌的,解释了一大堆,越说还越跟自己着急起来了,像是在怕他不相信。
“这么慌张干什么?我又没想怪你骂你的,怎么这么怕?”严久深轻笑了一下,揉了一下池岁的头发,想要让人放轻松些,结果池岁一回头瞪着一双微微带着委屈的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又用留有凸起疤痕的指腹点了一下池岁的眼角,“我刚刚有那么吓人吗?怎么眼睛还红了?”
“你可别哭啊,我不会哄小孩。”严久深说着给池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你要是真哭了,我……”
池岁眨了眨眼睛,等了一下没等到回答,他歪了歪头,在严久深拉着他站起来,躬身帮他看身上还有哪儿有撞到的伤的时候,轻扯了一下嘴,嗫嚅道:“要是真哭了,会怎样?”
严久深手机打着灯,拍掉池岁身上沾了的灰,闻言顿了一下,起身伸手弹掉池岁耳发沾着的一点脏污,“会怎样?”
“可能考虑一下,拿几颗糖给小朋友,小朋友才不哭。”
池岁呼吸微摒,不自在的埋低了头,被严久深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低声地喃喃了一句,“一颗,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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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严久深可不敢疏忽了,手机亮着灯不算,一手还稳稳地扣着池岁的书包,就是地面上有颗小石子也要拽着人让人躲开了。
池岁垂着眼看了一眼特意躲开的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觉得自己不是眼睛看不见,而是腿废了,“那个,其实有点光亮了,我能看见的。”
“而且,”池岁咽了咽口水,小心斟酌着词语,“那颗石子很小,就是踩上了也没什么感觉……”
严久深回头乜了池岁一眼,但笑不语。
他现在是知道一点,池岁怎么有胆把他撞开了,小朋友对危险压根没有一个深刻的意识。
池岁明明知道自己晚上眼睛有碍,看不见,但没想过准备一个灯;明明能有很多机会告诉他,他看不见,让他走慢一点,但池岁没想过说,甚至问起来的时候,还想着遮掩。
池岁就不在意这些,奇怪又让人心疼。
严久深是知道池岁住在哪儿的,有时候他想早起去学校的时候,总是能瞧见池岁从楼上跑下来,然后像没见着他一样,往他身上撞一下,又急忙道歉,跑下楼。
现在一想,池岁像是在故意引他注意一样。但他确实想不起来,他有什么时候见过池岁吗?
绛城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城市,出个门到大街上一走就能将左邻右舍见完。
严久深在这一片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只不过这名声不太好。
混混、刺头儿,不学无术、顽劣不羁。小孩见了就绕着走,大人见了就远远地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不好好学习就得像他一样,满大街的浪荡,没个正经、丢脸。
池岁就不一样,每次撞见他,就非要往他身上撞一下,再一副害怕小心的模样低头道歉。
严久深觉得好笑。
要是上一世没车祸前他起了兴想要逗一下池岁,他可能还会一直以为池岁怕他,然后他就会一直和人保持着距离了。
“怎……怎么往上走啊?”池岁跟在严久深身后,在要走过严久深屋那层楼的时候,池岁还是忍不住扯了一下严久深的衣摆,心想严久深是不是走过了。
严久深回眸一挑眉,“你家不在楼上?”
池岁一噎,默默地点了点头,“在。”
严久深带着人又往上走了一楼,刚好站到池岁的家门口,在池岁恹恹地拿了钥匙准备去开门的时候,才揶揄了一句,“怎么,还真打算去我家了?”
池岁往锁孔里怼钥匙的手一歪,钥匙没能怼进去。
他眨了几下眼睛,微抿着唇回头好似控诉地看了严久深一眼,“不是你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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