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江的在哪?”

喻西接住谷泽的衣服,听出他语气不善,冲1号录音棚的方向扬扬下巴,老实交代:“下午两点进的棚,还没出来呢。”

谷泽二话不说往1号棚走,步伐杀气腾腾。

路过的员工本想跟他打招呼,见他脸色太臭,一个个识趣得没敢开口。

等人走远了,大家才凑到前台小声议论。

“老板这脸臭的,又被家里催婚了?”

“催什么催,你没看他往哪走,上午那位祖宗捅的娄子,铁定传老板耳朵里了。”

喻西理好谷泽的西装,搭在椅背上,补充道:“也就老板敢叫那位祖宗‘姓江的’。”

谷泽坐电梯上六楼,左转走到尽头,进入1号棚,无视周围一切,径直走到录音师面前,拍拍他肩膀,示意先暂停。

录音师推了台面上的一个按键,摘下耳机,叫了声老板。

谷泽弯腰,握住一旁的麦克风,视线锁住录音间里的那位祖宗,直呼其名:“江屿生。”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屿生抬头向录音师的控制台看去。

四目相对,谷泽面无表情向右侧偏了下头,交代了句“其他人继续”,再无多言,转身离开了录音棚。

无奈,江屿生只能摘下耳机跟出去。

谷泽在隔壁休息室等他,江屿生一进屋,谷泽抬脚把门一踢,“砰”地一声关上了。

“就算你不想接徐成阔那部剧,也犯不着当着全公司的面让王跃下不来台啊,你不知道敷衍两下等我回来处理吗?”

江屿生去冰柜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喝了口,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本意是想帮你分忧。”

谷泽当场翻了个大白眼:“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王跃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你今天让他下不来台,改明他逢人就说你耍大牌、恃才傲物,你在圈内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又不靠名声吃饭。”

谷泽看着他,一声不吭。

江屿生顺便抛了瓶矿泉水给他,走到沙发坐下,长腿往茶几一搭,人往后靠,见谷泽还盯着自己不放,只好改口:“行了哥,这回算我冲动。”

谷泽喝了半瓶水,面色稍缓,苦口婆心道:“我们不怕事,但没必要得罪小人平白惹一身腥,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处理。其实一开始王跃找到我,我听完基本情况就知道你不会接。”

谷泽是江屿生高中玩网配认识的朋友,年长他四岁,当时在社团做统筹,后来谷泽大学毕业出来创业开配音工作室,缺的那部分启动资金是江屿生给的。

工作室步入正轨后,任凭谷泽如何游说,江屿生也拒绝在创始人那一栏加上自己名字,只接受分红。因为一直不确定要不要全职做配音,江屿生也没跟工作室签约,这些年一直做自由人,直到这次回榆清。

所以外界只知道苍穹音的老板叫谷泽,跟配音员青雾是旧友。

江屿生不知想到什么,倏地发出一声哂笑:“其实王跃不该找配音,该去找翻译。”

谷泽不解:“什么意思?”

“徐成阔只会说阿拉伯数字,却要观众听见中文台词,这难道不是翻译干的活?”

“……”

谷泽拧上瓶盖,由衷评价:“你说话真够损的。”

“事实如此。”

“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个事。”

谷泽掏出手机,让助理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进来。

过了半分钟,助理敲门进休息室,把一份整理好的名册递给江屿生。

江屿生接过,助理欠身离开。

趁江屿生翻看的空档,谷泽出声说明情况:“这是马上开课的培训班学员名单,老丁手上项目多,排不出时间上课,正好你回来了,去顶他的班。”

江屿生翻了两页便放下,提不起丝毫兴趣,一口回绝:“不去。”

谷泽抛出选项B:“那你就去干翻译的活。”

江屿生有恃无恐:“活都被我搅黄了,干不了。”

谷泽冷笑:“只会说阿拉伯数字的演员多得是。”

江屿生:“……”

被放下的名册再次被江屿生拿起翻看。

事情交代完,谷泽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说:“走了,明天开工前给我答复。”

说归说,其实谷泽心里真没底,毕竟他不可能真让江屿生去干翻译的活,暴殄天物会遭报应的。

他要是真的不愿意上课,只能找其他配音员顶上。

“不用等明天了。”

身后传来江屿生的声音。

谷泽几乎能猜到江屿生下句要说什么,索性替他答了:“行,你要是真的——”

“我去。”

谷泽万万没料到江屿生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你可别是在耍我。”

江屿生起身走过来,把名册还给谷泽,拉开休息室的门,还是那幅懒散语气,带两分玩笑:“记得给我加钱,谷总。”

谷泽非常爽快:“好说好说。”

难得苍天有眼,让江屿生良心发现,谷泽高兴得困劲都没了,合上名册,走了两步,名册自己往两侧翻开。

一个叫关绿绕的名字映入眼帘。

整个名册只有这一页的纸张不平整,页脚不知被谁用力揉捏过,有好几道再也铺不平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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