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朝内侧躺着身子,偷偷抹着再也止不住的眼泪。却万万不曾料到,五哥会在这个时候,把那个庆国公世子给叫了过来。

她不敢转身。

因为一旦露面,便定然会让五哥瞧出自己的异状……

身后的萧劭,正对进到车厢的陆澂说道:“世子不必多礼。还请像上次那样,给阿渺的伤口用些药露。”

阿渺慌张起来,扯着织锦毯半蒙着脸,瓮声道:“我不要!”

萧劭微微哂然,移到她身边,俯身哄道:“就一下子,不会很疼。哥哥陪着你。”

阿渺感觉到五哥的靠近,唯恐被他看见自己的肿眼,反手推了他一下。

“那……那五哥你不要在这里!你在的话,我反而更怕痛、更想哭……”

萧劭被阿渺猛地推了一把,不觉有几分意外,但顾及着妹妹的病况,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挪开了距离,“那好,我去车外等着。”

他起身向陆澂颌了下首,撩帘出车,吩咐禁军牵了匹坐骑过来。

车厢之中,只剩下了阿渺和陆澂。

一个侧身蒙脸,一个茫然无措,彼此沉默了良久。

过了许久,陆澂开了口,略有些局促地轻声唤道:

“殿……殿下?”

阿渺踌躇了半晌,抹干净泪痕,慢慢转过身坐了起来。

她低垂着眼,也不看陆澂,径直把手伸到案几上,“你快割吧!”

南疆的药露对虫毒疗效极佳,但上药的方法也比较讲究,需要很仔细地用尖头锐器、先割出一个有点像井字的刀口,然后再一点点将药露渗透进去。

这也是上次御医建议、最好由陆世子亲自来上药的原因,以免旁人搞错了步骤,影响疗效。

陆澂听见阿渺开口吩咐,遂垂首上前,跪坐到对案,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她的肌肤、慢慢揭开了缠在手上的纱布。

过了这么久,手背上的刀口早已经愈合。伤口处,除了稍微还有些红肿,并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问题。

陆澂迟疑着抬起眼,看了下阿渺,这才发现小公主的眼角发红、面颊上泪痕犹在。

阿渺被他盯得窘迫起来,用另一只手迅速又抹了下脸颊,故作凶巴巴地瞪了陆澂一眼,嗓音却是极具反差的软软糯糯:

“你到底割不割呀?”

陆澂反应过来,连忙垂低了眼,“臣……臣觉得,殿……殿下的伤口,已经不需要上药了。”

阿渺瞥了眼自己手背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沉默了会儿,“既然我五哥都请你过来,那你还是上一点点吧。”

陆澂解释道:“这种药露,多用无益。臣还是去……去请五殿下回来,跟他说明。” 说着,就欲起身。

“别!”

阿渺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先别让我五哥进来。”咬了下嘴唇,神色难堪,“那个……你就坐在这里,等我……等我眼睛不红了,再出去。”

陆澂的衣袖、被阿渺的小手紧紧攥着,人亦不敢挣脱,老老实实地又坐了回去。

他再度抬眼望向阿渺,见她似是有几分窘迫地微微侧过了头,眸色含雾、蕴着淡淡的水汽,一如那晚在宫宴上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的女孩,不断回避着他的注视,侧面细致的轮廓映着柔光,显得有几分虚幻的不真实……

后来,她倚在太后身前,默默地望着他。眼中蕴着淡淡的一抹怜悯,静谧的,犹如月上流云,微拂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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