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下买酱油。”乔北心说,“就在楼下超市。”
程望点头,指指桌上的字帖,“我马上就写完啦!”
乔北心低头看了看,笑着说“嗯”。
梁以蓝切好了程望带来的水果,红色的西瓜瓤中缀着紫黑色的葡萄,分成很平均的两份,分别装在两个陶瓷小碗中。
不得不说梁以蓝真的很懂生活情趣。她端来的两只碗上印着不同的图案,递给程望的那一只上面画着几只小橘子。
梁以蓝说:“找了半天,家里实在没有画橙子的碗,将就着用这个吧。”
程望被哄得心里直冒泡泡。
西瓜很甜,碗底又摆了几块冰,冰凉凉的解暑又解渴。
程望感慨道:“阿姨,你也太会做吃的了。”
梁以蓝摆摆手道:“瞎鼓捣罢了。”
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程望已经吃完了一碗水果,梁以蓝见状,拿起那只碗,说:“我再去给你洗点葡萄,大晚上还是别吃太多西瓜,怕你拉肚子。”
乔北心的书桌不大,摆他自己的东西刚刚好,再多放几本书和试卷,空间就显得拥挤了些。
程望又不像乔北心一样,东西到处乱放,梁以蓝拿起了小碗,才看到碗下面压着一叠草稿纸,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
碗底的水洇湿了草稿纸,梁以蓝用手抹了抹,“没打湿你东西吧?”
“没有没有,”程望揉揉脸,“我就是东西到处乱放,唉……”
他连忙挪开下面的草稿纸,夹在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是乔北心送他的钢笔。
程望刚刚写了太多字,又因为格外用力,写得手腕都酸了,随手把钢笔放在桌上,笔帽也忘了盖上。
梁以蓝看到后,愣了一愣。
她把碗放回桌上,拿起那支钢笔盖上笔帽,喃喃地说:“这孩子,怎么又把这支笔拿出来了……”
她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把钢笔放了回去,又说:“回来又找不到了。”
程望看着她的动作,微微蹙了眉头,小声问:“这支钢笔怎么了吗?”
那笔放回抽屉后,梁以蓝还恋恋不舍地摸了又摸,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许久才说:“这是心心他爸爸的东西。”
程望瞪大了眼睛,扣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抠着裤缝。
梁以蓝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程望的变化。她不知在看哪里,只愣愣盯着空气中某一点,眼神温柔。
“那时我们见不到面,他每周只能轮到一次打电话的名额,平时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就写信联系……”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那时的事她依然觉得幸福,“所以心心小时候我一直逼他练字,他以前还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说到这里,梁以蓝终于从那股淡淡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她拢了拢自己扎在脑后的头发,笑着说:“不说这个了,我去给你洗点葡萄吃。”
梁以蓝走后,程望仍呆呆注视着躺在抽屉里的钢笔。那钢笔确实很有年头了,只是……
*
乔北心回来后,看到程望一脸纠结地坐在椅子上。还不等他开口询问,程望抢先说道:“我不能收。”
说着,还把手掌递到乔北心眼前。
黑色的钢笔静静躺在程望手心。
原本金色的笔帽因为反复地摩擦而掉了色,变得乌蒙蒙的,现在更是因为被程望攥了太久,被按上了几道掌纹。
乔北心看到程望这副表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程望一点都藏不住心事,重重点头,说道:“嗯……阿姨跟我说,这是你爸爸以前的东西。”
他满脸纠结,脸都快皱到一起,“太贵重了,这个东西意义太重大了,我真不能收。”
乔北心:“就是因为有意义才送给你。”
程望:“可是,可是,但是……”
他“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乔北心握握他的手,说:“我想送给你,你收下就是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有心里负担。”
说罢,他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是说,听说这支笔太旧了,就不想要了?”
程望怨念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样讲,你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乔北心还是笑。
最终,那支钢笔还是被程望装进书包,带回了家。
*
晚上,程璟下了班直接过来接程望回家。临走前程望变着花样儿,把梁以蓝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成功收获了一大袋零食。
他自己背着书包,乔北心则负责帮他抱着零食。院子里路灯昏暗,乔北心腾出一只手拽着程望,每当前面有坑洼时,就使劲扯扯他的袖子。
院子外的那条路很窄,程璟的车不方便进来,只能停在路边上。程望看到后挥了挥手,接过乔北心手里的零食,对他道谢。
“今天太打扰啦!”程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但是收获很多。”
乔北心检查了一遍零食袋子,确认打好了结后,看着程望的笑脸,自己也笑了。他冲外面扬扬下巴,说:“到家后给我发条消息。”
*
程望坐上车后,发现程璟还带着工作用的眼镜。
程璟也有些近视,但很轻微,是因为工作后长时间对着电脑造成的。
为了避免近视度数进一步加深,他配了一副眼镜,只在日常工作时戴着。
程望问:“怎么带上眼镜啦?你之前不是说戴眼镜开车会头晕吗?”
程璟闻言,朝程望的方向偏了偏头,但眼神依然盯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嗯,忘了摘。”片刻后,他摘下眼镜,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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