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那通语音后,乔北心经常会挂语音电话过来。一开始还会找找理由,到后面干脆连解释都省了。

准高三学生的暑假并不轻松,短暂休息过后,学校开始了为期两周的补课,只是比起正常的学期课程少了早晚自习,也少了周六的课程安排。

晚上下课早,程璟也没空来接;程万宇这两年一直住在新情人家里,也知道两个儿子都不待见自己,平常回家次数少。

晚上程望回了家,空空的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暑期补课的最后一天,程璟回家后带来一个好消息:他要休年假了,准备带着程望出去转转。

高三的学习枯燥又紧张,虽说完全不担心小弟的成绩,但适时的放松还是必要的。

兄弟两个围着在外头晃荡了大半个月,程璟晒得快要脱层皮,偏偏程望跟没事儿人一样,毫发无伤。

这段旅程的最后一站,在良市。

良市有座很出名的寺庙,据说祈求事业尤为灵验。

程望不信这些,但程璟信得不行,非要拖着他来,还按着程望一起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祈了愿。

他从不担心小弟的学习成绩,只希望他们兄弟两个、还有自己的母亲都能够幸福快乐。

离开这里的时候,程望去求了一沓荷包。

程璟笑他:“刚才谁说不信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程望心虚地说。

人很难在庄重肃穆的地方无动于衷。寺庙里太多同龄人了,大多在父母的陪伴下祈求考试顺利。程望没法不被感染。

但他想得很简单,只是希望明年的高考,自己和那些好朋友都能正常发挥,顺利考进理想的学校。

几天后,这段高考前最后的放松也结束了,他们回了琴市。

回家后,程望立刻给班上同学发消息,挨个发荷包。

乔北心也有一个。

“这是什么?”乔北心捏着手里小小的蓝色荷包,带着笑意问他。

程望双手托着脸,一边吸着奶茶一边说:“荷包,我和大哥出去玩时求的,送你!明年高考顺顺利利!”

乔北心没推辞,塞进裤子口袋里,道了声谢。

他的手放在桌下,程望看不到他是怎么温柔地抚摸着荷包上的系带,又是怎么一圈圈绕在自己手上、又一圈圈解开的。

送出了荷包,又喝了好喝的奶茶,程望开开心心回家。

打开家门却看到程万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望不知道他今天回家,当即愣住。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样不好。

这儿本来就是他们的家,程万宇回家,不该是让他愣住的事。

他开口叫了声“爸”。

“听说你前段时间和小璟一块儿出去玩了?”程万宇关了电视,专心和他说话。

“……嗯。”

程万宇说:“你学习好,我不操心,但出去旅游还是得跟爸爸说一声,即便是跟小璟出去。”他顿了顿,又说,“小璟年纪大了我不担心,但你毕竟还小。”

程望应了一声,找借口进了卧室。

他是真的忘了说。

*

他一直被程璟牢牢护在羽翼下,提到家人永远只会想到大哥。他也深知父亲是大哥的逆鳞,是无论何时提起,都会立刻引爆的炸.弹。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真要说起来,刚来到这里时,程万宇对他并不好。

他至今也不知道王燕究竟怎么说服程万宇的,只记得自己刚被领回来的时候,这家里对他最好的,竟然是蒋时。

是那个被自己丈夫背叛了的、可怜的原配妻子。

他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蒋时离婚后没有带走程璟。

他只知道,自从蒋时离开后,这个家里整日充斥着争吵。最严重的时候,程璟甚至跟程万宇动过手。

那一年,程望10岁。

他看着程璟擦掉嘴角的血,冷哼一声离开家门;他又看着程万宇气得全身发抖,指着程璟,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连贯的话,只能恨恨甩上卧室门。

程望从小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或是机会。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龌.龊的出身,似乎他的出生从不被任何人期待。

但那一天,他凭借着直觉,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选择。

他跟在程璟后面,也离开了家。

从此,这个家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

乔北心的消息发过来时,程望的手机正被他自己压在屁.股下面,接连三下震动吓得他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乔北心给他发了两张照片,正是他刚刚送出去的蓝色荷包。

-乔:真好看。

程望得瑟地笑笑,打字回复道:那当然,这可是我选的。

消息刚发出去,乔北心的语音电话就挂了进来。

程望只说了一个“喂”,就被乔北心敏锐地发现情绪不对。

“……嗯?”乔北心疑惑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开心?”

程望本可以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他实在很累。他向后倒去,陷进柔软被窝中,闷闷地说:“一言难尽。”

说到这个话题,程望觉得该和大哥说一下。他切到和程璟的聊天界面,告诉他程万宇回家了。

程璟大概没在忙,立刻拨了电话过来。

程望看着屏幕上的“通话已被其他应用中断”哭笑不得,“大哥?”

程璟开启机关.□□式:“他可能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我听说他那个新情人想结婚,他可能是为了躲她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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