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眼睛

江宁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撑着额头狠狠地揪着发丝，江宁从小就很少生病，可此刻的头痛欲裂让他痛呼出声，他失声喊叫着，却又无人听到。

“阿玦...阿玦...阿玦...”

江宁拼命地茫然地喊着同一个名字，可他头疼得想死，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如铁铸般紧紧扼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感觉唤起了他的神智，可随之而来的腐臭让他大惊失色。

一个僵从土里缓缓爬出，他浑身黑紫，筋脉和肌肉可见地浮在腐烂的皮肤上，江宁反胃到想吐，好似要和他一起坠入这无间的地狱。

江宁甩不开他的手，本能地抬头怒目而视。

奇怪的是，僵就这样松开了他，身体笨拙地往后退去，江宁在它苍白的眼珠里读到了恐惧和害怕，甚至觉得僵在试图逃跑远离他。

大火从底下倏地蹿起，将眼前的僵团团围住，它在咆哮和怒吼，却是一步步不停退后直至被怒火燃烧殆尽。

江宁看向了周围，他看到了他的朋友们和哭泣的村民。他们在为逝去不回的亲人默哀，痛苦。他又看到江群和林池正和几个村民大打出手。

江宁突然想起了什么，周围热气翻涌，他眯着刺痛的双眼不停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烈火的烟雾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在他晕过去前都没有找到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人。

江宁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大火早就灭了，但是空气里仍然飘着古怪的焦烟气味，能见度也特别的低。

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争吵声，声音很熟悉，似乎是江群。

江宁走出了院子，果不其然是江群，他正和一个男性村民吵得面红耳赤，对方夹杂着口音外加气势汹汹，江群吵了几句瞬间没了底气，他正在发愁，看见江宁走了出来，扔下那还在骂骂咧咧的村民，跑来惊喜地说：“醒了？”

江宁点点头，其实他也记不太清了，但是有一点很尴尬，指了指自己：“不会就我一个人晕过去了吧。”

江群点头又立马摇头：“这个...怎么说呢...杜律师说因人而异，体质不同，所以就...”

江宁彻底明白了，就是自己太弱了。

他看见有几个眼生的穿着制服的人走来走去，问：“他们是谁？”

“县里来的，吕小年和宋思晴下山后，他怕出人命就报了警，然后撞上了风水大会赶来的前辈，就一道来了。”

江宁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外怎么说的？”

“可燃物引起的火灾，很快就扑灭了。”江群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我估计是杜律师让村民这么说的，你说是不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我们的背景已经够玄乎了，经历的事也够奇葩，这更神奇的还在后头，你说这死神大人到底是干嘛的？”

江宁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说：“杜律师去了哪里？”

“墓地，那里可算是彻底塌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挖了人家祖坟？”

“嗯。”

“别啊！我怕报应！我还打算生孩子的呢！”

江群哀嚎完，顿了顿，难以启齿地开口：“江宁，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比如眼睛，有没有得什么干眼症，红眼病什么的？”

“我视力1.8，我先走了。”

江群看着江宁离去的背影，咕哝着：“好吧，大概是我看错了，太累了，我眼花，我需要休息。”

那天晚上漫天的大火，江群看着蹲下的江宁，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非常不舒服的样子，而江宁面前还有只正要扑向他的僵尸。江群想过去救他，却见他抬起了头，陌生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江宁。

那是一张充满戾气杀意的脸，让江群不寒而栗的是他血红的双眸，红得彷佛可以滴出血一样。

江群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没错，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