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瞿染姒揉着腰下床,侍从已经将温热正好的汤药放在他手边。
汤药苦涩,他最讨厌苦,喝了三年也还是适应不了,孩子气地皱着鼻尖,“阿竹,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喝这药?”
“等正君身子好了就能不喝了。”阿竹端来几盘糕点,替他披上衣裳,“为了小世子,正君还要再忍受些时日。”
孩子……
瞿染姒轻抚着下腹,他还会有孩子吗?会不会再被当做妖怪除掉?
当年太医说他福薄,如今想来确实福薄罢。
“正君?”阿竹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药再放便要凉了,那时苦味更浓,正君快些喝了吧。”
“好。”或许是想到孩子,药也没那么苦了,瞿染姒端起碗来几口喝下,有些有气无力的,“你也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
阿竹收拾了东西出去,朝暗处点了点头,而后那人施展轻功飞掠而过。
每夜都是这般流程,扶烺听到暗卫禀报就让人退下了。
“王爷……”
“说。”
“亓少爷在外求见。”暗卫有些犹豫道。
“这么晚了,他这是主动上门招客?”扶烺嘴上不留情,语调全然是讽刺之意,“你去跟他说,本王有正君,用不着他。”
“阿烺!”守在门外的亓漪秋听到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门而入。
他神情悲戚,看向扶烺的目光湿润又含情,“阿烺,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我?”
招客,他又不是那下贱的妓子!
扶烺面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
“阿烺……”
“滚出去!”案桌上的砚台被重重挥出去,浓墨溅了亓漪秋满身,他却丝毫不觉,反而向扶烺走进了些,“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只是……”
“本王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吗?”扶烺面容渐渐染上暴戾,他不喜旁人闯入他的领地,尤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亓漪秋像是被他吓住,“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阿烺,你不爱我了吗?”
“把他扔出去。”扶烺揉着太阳穴,跪在地上的暗卫领命,提起亓漪秋就要往外走,亓漪秋挣扎着,慌不择路地大喊一声。
“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给瞿染姒喝避子药!”
随着这一起喊叫,四周寂静无声,亓漪秋以为扶烺被他说中了心事,挣脱开暗卫,跑到扶烺跟前,紧紧抓住他的手,“阿烺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所以才不想让他怀上你的孩子?”
瞿染姒刚歇下便收到了家里兄长的来信,匆匆披了件衣裳往扶烺书房走。
夜色深了,侍卫对于来往之人格外谨慎,瞿染姒便被拦下。
“正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我找王爷,有些家里的事。”
“王爷在处理要事,正君不若明日再来。”
“可是……”瞿染姒朝里张望着,面色冻得苍白也掩不住地急切,兄长处境危险,除了王爷他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忙的人。
“请小将军帮我通传一下吧。”瞿染姒恳求地看着他。
自家王爷娶了个阴阳人本就是耻辱,他们这些下属对瞿染姒也大多看不顺眼,明里暗里的针对更不在少数,于是便对他的焦急视若无睹。
侍卫拱了拱手,“正君请回吧,王爷房里有故人。”
“故人……”瞿染姒话到一半,猛然反应了过来,扶烺从他房里出来,便是为了与故人相会。
“我不打扰他们,只是真的有急事。”
想到兄长,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湿着一双眸子看人,殷殷切切。
那眸子清澈剔透,眼底沁着水,蓄积着滴下来。来不及拢起的长发垂在身后,夜风吹过,带来一缕浓炽幽香。
早就通了人事的侍卫胸腔里心脏猛烈跳动着,面上浮上暗色,不着痕迹侧了侧身,意思不言而喻。
瞿染姒来不及告谢,揽着宽大衣袍往前跑去。
幽香更浓了。
行过鹅卵石小路,前面便是扶烺的书房,瞿染姒抬手正在敲门,里面传出一阵巨响,巨响过后是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
“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给瞿染姒喝避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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