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二人还在说着什么,瞿染姒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身体被定住般,只过了会儿,强扯了下嘴角,终归还是抬起手敲了门。
门是虚掩着的,瞿染姒听到里面没了声响,便走了进去。
素日冷淡的美人,泪痕半干,明眸皓齿,瘦弱的身子风一吹就倒,身上披的还是自己留下的墨色狐毛大氅,愈发衬得唇红齿白,哪里让人还有想些其他事的心思,扶烺走近将人往怀里揽,“怎么了,姒儿?”说着擦干他脸上的泪痕。
“王爷……”瞿染姒在他怀里抖着身子,哀哀切切看他,“我有事想要求求王爷。”
“你说。”扶烺坐在书桌前,将人放在腿上,用手梳理着怀里人软绸一样的长发。
“兄长被人困在澤玉坡,恐凶多吉少,求求王爷派人救救兄长。”纤长素手紧紧攥着男人胸前的衣裳,脸上也全然是依赖恳求,让男人十分受用,“不着急,慢慢说。”
“昨夜,兄长收到命令……”
听完瞿染姒的话,扶烺挥手招来暗卫交代几句,不过片刻,暗卫便领命出去了。
“瞿将军骁勇善战,是我弋国百年难遇的将才,姒儿莫要过于担心了。”
看到暗卫出去,瞿染姒心里到底安稳了些,对扶烺施礼道谢,垂首便要告退,又被扶烺拦住。
方才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人还立在一侧,扶烺敲着案桌,眼神清冽,“你还不走?”
“臣这便走……”亓漪秋最后看了瞿染姒一眼。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冷静了。之前的话,他不信瞿染姒没听到,枕边人哄骗他喝了三年的避子药,居然也能这般隐忍下去,瞿染姒真的能这般不在意吗。
屋内终于清净,扶烺捏着瞿染姒的脸,笑得让人分不清真假,“时候不早,姒儿也回去歇下吧。”
“好。”瞿染姒抓紧他一只手,“王爷,兄长的事,还请王爷……”
“姒儿。”扶烺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两个人靠得极近,滚烫的气息洒在瞿染姒耳边,“你再这么看着本王,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满意地感觉到怀里人的轻颤,扶烺才笑了声放开他,“回去吧。”
身旁没了人,扶烺露出本来面目,锋利的双眼渗出凉意。暗卫首领也早已接到命令,瞿染徵的事早在他们掌控之中。
“王爷,属下下一步该如何做?”
浅酌一杯酒,男人掸了掸长袍,叹了口气,“瞿将军之事,且听上天的安排罢。”
“可正君……”
“嗯?”男人双眼轻眯,“你对本王的命令有异议?”
“属下不敢!”暗卫首领心里一凛,“是属下逾越了,还请王爷责罚。”
“罢了,也不怪你。”男人挥挥手让人起来,声调冷淡,“这人祸,可不关本王的事,是你口中的正君,他那个负心的情郎下的命令。”
瞿家军挡了皇帝的路,早晚也是一个死,他不上去补刀,便是看在与瞿染姒夫妻三年的情分上了。
不过,瞿染徵若是真死了,他那小正君,怕是又要闹别扭了。
啧,真是不让人省心。
心中压着事,如何也睡不安稳,瞿染姒一夜几乎未合眼,天不亮就坐起在床边。
他自幼与兄长一起长大,爹不疼娘不爱,全靠兄长将他养大,如今兄长出了事,他一颗心总悬着,心中沉闷感渐重,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天边破晓,这日酷寒似乎更重,北风不遗余力呼啸着,刮得人脸疼,而却一点关于兄长的消息都没有。
昨夜扶烺一直没来,或许是因为瞿染姒知道了汤药的事,没办法再用拙劣的借口骗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别的借口,因而不再来了。
避子药的事瞿染姒没多想,一半是被他刻意忽视了,一半是因为实在挂念瞿染徵,让他没什么心力想别的。
侍者伺候他起床,早膳摆在面前,瞿染姒只喝了几口粥便让人撤了。
这个时候正是扶烺上朝的时辰,早朝必定会提到澤玉坡之战,瞿染姒去了书房等着扶烺回来。
与他抱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一个。
亓漪秋。
瞿染姒刚坐下没有半刻,亓漪秋就推门进来了,门口的侍卫仿佛是摆设,对于瞿染姒这个正君还会阻拦一下,对于亓漪秋却是拦也不拦。
究其缘由还是因为亓漪秋的哥哥是扶烺的至交好友,几年前在战场上为了保护扶烺被敌军所擒,也死在了异国的狱中。
因而这些侍卫对于亓漪秋或多或少有些怜惜愧疚之情。
二人也互相认识,只是身份有些尴尬,瞿染姒没有开口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就坐在书桌旁看着话本。
他原本不识字,是扶烺一字一字教他的,如今也能看懂些浅显书籍。
亓漪秋倒是十分坦荡,施施然走过去坐在他身侧,“阿姒在看些什么?”
“王爷的话本。”瞿染姒没分给他半个眼神,只认真看着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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