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眼眸半阖,等着回宫后同皇后的那一场仗,谁知马车却是兀地停了下来。

陈玉皱眉,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闷声回答:“前方有个马车堵在那了。”

宋晏储慢悠悠抬眸,扫了眼前方横亘在前方的马车,桃花眼一眯。

只见前方那高调无比的马车上,赫然带着赵家的族徽。

那马车微动,随后一身着锦袍,面容颇为风流俊俏的男子摇摇晃晃下了马车,目光斜了眼宋晏储的马车,皮笑肉不笑道: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竟是太子殿下的马车。”他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宋晏储眼皮子动了动,陈玉见他这漫不经心的神色当即大怒,正要说什么,却忽闻后面一道清朗鄙夷的男声传来:

“你既知晓是殿下,还不赶紧滚?莫不是还等着殿下给你避让不成?”

宋晏储闻言,眸间诧异一闪而过。她撩起帘子往外一看,就见一骑着白色骏马,容貌不匪,英武神气的少年郎正缓缓踱来。

他看着赵奉,上下扫视一眼,嗤笑出声:“都说好狗不挡道——”他摇摇头,啧了两声,似是在嫌弃同他将狗相比较。

宋晏储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聂怀斌!”眼瞧见来人,赵奉气急败坏:“这儿有你什么事?”

“嘿,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聂怀斌装奇作怪:“我爹是禁军统领,我这当儿子的虽说没多大能耐,但也有心为我爹分忧。”他睨了赵奉一眼,笑得真诚:“像是京城大街上出现了野猫疯狗,这我力所能及的事儿,当然得替我爹分忧了!殿下说是不是?”

宋晏储忍俊不禁,挥了挥手道:“你素来有理。”

聂怀斌牵着缰绳,透过掀开的车帘看着太子露出一半的精致面孔,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喜爱:“那可不是。”他很是自豪。

路边多是一些百姓,虽说有些担心惹火上身的早早跑了,也有些大着胆子在那看热闹,闻言都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赵奉脸色青红交加,他气得口不择言:“我是狗?我看聂家才是太子的看门狗吧!瞧瞧这摇尾乞怜的模样,简直、简直……”

赵奉素来是个纨绔子弟,胸无点墨,此时简直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脸色憋得涨红。

宋晏储神色一冷,那张苍白的面色沉下去后倒也是颇有气势,她看着跟个跳梁小丑般的赵奉,制止住聂怀斌,只淡淡道:“说够了?”

赵奉嗓子里的话一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在下一瞬又想起了什么,立刻抬头挺胸。

宋晏储见他这表情轻轻笑了一声,道:“说够了就好。”她放下帘子,平静道:“卫林,把人拖下去,先打上二十大板。”

赵奉脸色一僵。

“赵大人既然不知管教子嗣,孤替他管教。”宋晏储声音淡淡,她打了个手势,车夫立刻驱动马儿向前驶去:“回头把人扔回赵家,告诉赵大人,不必谢恩了。”

卫林站在车外,沉声应是。

赵奉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一脸惊慌地被两个护卫抬走,临走之前还被堵上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呜呜!呜呜呜呜!”

宋晏储神色困倦,也不只是在跟谁说话:“你说孤不过离京两年,怎么就有人这般健忘?上赶着找死?”

聂怀斌驱着马儿跟上马车,闻言笑道:“赵奉素来是个没脑子的,这事儿满京城又不是头一回知晓?赵裕也是个老狐狸了,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儿子?”

宋晏储啧了一声,这偌大的京城不怕脑子好使,就怕人太蠢,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杀杀不得,留着又碍眼。

她心想,果真还是得赶紧把赵家除了去。

马车行得不疾不徐,聂怀斌素来风风火火,此刻倒也难得能耐得下性子随着马车慢悠悠地走。车帘掀开一个角,宋晏储看他:“你怎么会在此处?”

聂怀斌道:“方才在街上看着马车,觉着像殿下的就追上来瞧瞧,没曾想还真是殿下。”他顿了顿,语气又带着些控诉:“两年不见,殿下回京这么些日子,微臣却连见都没见上一面。前些日子几去东宫,也是寻不着人。”

宋晏储哑然失笑,陈玉解释道:“哎呦聂郎君呀,殿下回京这些日子没一日是歇着的,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殿下还说过两日便去寻您,可见是将您放在心上的!”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聂怀斌在马上却是笑得一晃一晃的:“殿下方才还说我素来有理。依我看来呀,还是陈伴伴会说话,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听啊。”他顿了顿,慢悠悠加上一句:“就是没一句是真的。”

宋晏储眉眼含笑,陈玉被他损得老脸一红,辩解道:“奴才这说的可都是真真的大实话!”

“是是,”聂怀斌笑得浪荡得意:“大实话。”

陈玉被他这般调侃,倒也没生气。左右殿下回京这么些日子,难得这么高兴,也是值了。

二人又是一阵插科打诨,宋晏储才出声:“行了,你若无事,便先回吧。孤要去拜见父皇母后,怕是没时间顾着你。”

“这就开始撵人了?”聂怀斌啧了声,却也知分寸,正要应声离开,却见前方的拐角处忽然走出一个男子,堂而皇之地拦在马车前面。

萧淮双手背于身后,腰间玉佩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倒是颇为随性,与他的沉稳的外表颇为不符。他看着前方的马车,面上带笑:“殿下?”

宋晏储掀开车帘,毫不意外:“来了?”

聂怀斌骑着高头大马,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男人,又看了看宋晏储那一副早有意料的模样,忽然有些牙痒。

他莫名有种殿下是因为这么个人才急着要赶他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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