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通知家里的。”交警催促,“父母老婆和孩子你选一个。”
陆学文沉默许久,说:“父母吧,别打扰我老婆和孩子。”
高考期间,全城戒备,几乎每个路口都设了交警和巡逻车辆,学校周边有自发的民众志愿者举牌提醒过往车辆不要鸣笛。
锦城的高考,学生都在自己的学校考试,为避免出现迟到意外,不少学校都强制要求学生按照平日的早修时间到校。
明辉也不例外。
不封校只封考场,高三教学楼不做考场,考前考后学生都在自己班里休息看书。
裴箴言坚信到了这个点,看书没有任何意义,手机信号全面屏蔽,他闲来无事又想撮牌局。
但大考当前,西游组没那么淡定了,秉承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原则,非要捧着书才有安全感。
放眼全班基本上都是这个状态,先前有几个保送生回来坐了会,给大家送水送祝福,说是要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不过很快就被汤宁赶回家了,让他们不要在这里影响大家。
裴箴言只好单独找陆仅。
陆仅没拒绝,但兴致不高,陪着打了两把就把牌丢下了。
“再来啊。”裴箴言一边熟练洗牌,一边招呼他。
“不想打了。”陆仅打了个哈欠,“昨天没睡好,我睡会。”
“别睡,现在睡一会脑子不清楚。”裴箴言灵机一动,去生活委员那边要了罐清凉油过来,用指腹沾了点,打算涂到陆仅太阳穴上。
陆仅嫌弃清凉油被别人用过,身体后倾着躲开了。
裴箴言没办法,只好给自己涂上了,清凉油与空调和风扇制造的冷空气一接触,透心凉心飞扬,他舒爽地眯起眼睛:“我艹,感觉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
“真的假的。”陆仅半信半疑。
“真的。”裴箴言找女同学要了张纸巾,在清凉油上转了两圈,带走表面膏体,继而问陆仅,“这样行了吗?”
陆仅终于勉为其难点头。
“我真他妈服了。”裴箴言埋汰着,但还是任劳任怨给陆仅涂上了,“好点没?”
陆仅配合道:“冻精神了,起码能多考二十分。”
明知他只是夸张手法,但前头的西游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上也把头转过来了:“我们也要!”
裴箴言很高兴有人接盘,把东西递了过去:“用完记得还给生活委员。”
然后扭头对陆仅说:“那继续打牌。”
陆仅无奈:“你放过我行不行?”
“放过不行,不过我可以给你放水。”裴箴言诱哄着摸了张牌塞进他手里,“快点。”
陆仅停顿一会,拿住。
满脸生无可恋。
此次高考试卷普遍偏难,尤其是理科,数学考试一结束,有心态差些的学生直接就哭了。
裴箴言倒没什么感觉,自知发挥正常,他没问陆仅怎么样,这点信心他有,陆仅显然也有,双方很默契,都没过问对方。
遗憾的是俩人不在同一个考场。
他们的高中生涯宣布结束的一刻,没能陪在彼此身边。
走在从考场回教室的路上,裴箴言穿梭在来去的人流中,好一阵恍惚,他终于来到了小时候翘首以盼,却又以为遥不可及的长大。
并没有人大喊大叫为自由庆贺,与青春的告别比想象中沉默,也许是因为奔跑太久突然停下来,大家都有些许的茫然无所适从。
教室里很热闹,两个班的人窜来窜去,今晚就是两个班散伙饭,这会大家商量着怎么打发中间的时间,有人约发廊,有人约美甲店,还有人说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个学期下来,习题册和试卷堆得比人都高,学校明令禁止学生撕书往楼下丢,所以这会想发泄的话,最多也只能把它们摞起来一脚踹倒,并恶狠狠骂道:“去死吧!”
除了自知考砸、有复读想法的学生,没人打算带书回家,最多挑几本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当做纪念。
至于剩下那些试卷书本,就留在这个承载三年努力的校园里罢。
假以时日,被保洁阿姨拿绳子一捆当做废品卖掉,然后运送到远方的废物处理厂,搅碎漂白,面目全非,最后化成新的形象,重新回归社会,没人知道它曾是熬夜肝过、骂过咒过的心血。
青春本来就无处安放。
回到教室的时候,裴箴言第一眼看到陆仅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显得特别突兀。
裴箴言微微一怔,陆仅平日虽然也不跟别人一块玩,但气场不会这般突兀。
明明一个半小时前还不是这样的,去考场前他们还玩了一局飞行棋,陆仅一切表现如常。
只是过了一场考试而已,他的状态变得完全不同,好像力气被抽空,从头到脚写满疲惫,显得无比颓废。
“你是不是太累了?”裴箴言消了出去找乐子的念头,“要不回家睡一会。”
陆仅颔首。
点头的弧度很敷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俩人开始整理东西。
没一会,裴箴言就看出问题了,陆仅收拾的书太多了。
“你带那么多书回去干什么?”裴箴言制止,“做纪念挑几本就行了,你背回去不嫌重啊。”
陆仅动作停住,声音很艰涩:“因为我还用得到。”
裴箴言心下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什么意思?”
“我没考好。”陆仅扭头看他。
没考好?裴箴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好一会才问:“哪一门?”
不过他保持乐观,以陆仅的水平,就算哪一门科目发挥失常,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总分能过一本线,就不影响空飞录取。
陆仅闭眼又睁眼,自嘲道:“每一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过箴言高考一切顺利,我可没说陆全也顺利,顶锅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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