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的锦城介于热闹与不热闹之间。
霓虹不熄摩天大楼外屏联动,仍在传颂城市的繁华。
只是和内透光不同,led再亮也只浮于表面。
街上车辆和行人已经稀疏下来,住宅区的灯光渐渐零落。到底是很晚了大多数人已经跟着生物钟投入夜的怀抱。
僻静道路上一辆轿车行驶而过尽管车速缓慢车轮所过之处还是飞土扬尘路旁有施工项目,周遭路上难免散落黄沙。
如果研究这车的轨迹,不难发现它特意避开了大路能走小路就走小路,哪怕路况再差。
轿车内两个男人一个很年轻坐在副驾驶位,开车的那个年长些,约莫四十来岁。
俩人对话看似只是家常但年长的那个明显要拘谨许多。
正是陆学文和韩超。
“陆总你太太的手术怎么样?”韩超关切道。
“动了个小时,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事了。”陆学文摇头,“就是最近得养着人肯定遭不住,毕竟距离上次手术才一年上次的都还没彻底养回来。”
韩超又问:“那一年怎么就又复发手术动的不好吗?”
说到这个陆学文也是满腹疑虑:“上次动得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居然两个肺都破了,其中一个压缩到只剩5另一个不到50,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很危险了那真是生命危险了。医生问她最近有没有干太多的力气活,或者情绪上面遭到什么重击,问题是都没有,她最近几个月就是陪儿子备考,给做做饭,不是什么累人的活。我儿子挺懂事的,不可能气她。”
“那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最近在医院照顾太太应该很忙。”韩超语气中闪过一丝羡慕,“哪像我爸,一年到头不着家,去年我妈动手术他就露了一面,从小也没给我什么父爱。不瞒你说,我今天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吵架才心情不好,然后喝多了也不知道找谁接我,没办法只好麻烦您。唉,对了您见到我爸别提这茬。”
“这你放心,我有数的。”别人儿子数落老爹,陆学文听过就算,哪敢当真,马上帮着找借口,“韩总太忙了,也是没办法。你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帮忙好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虽然陆学文年纪都够当韩超的爸爸了,原本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居然关系意外的合拍,偶尔有所联络,陆学文估摸着是小孩子缺父爱,有点情感寄托的意味。
他当然乐见其成,牢牢把握。
虽说韩超还是个学生,不管家里的生意,但多少能在亲爹面前美言几句,而且将来是韩氏集团的接班人,是条大有用处的人脉。
“可你不是也很忙吗?还不是能够兼顾家庭。”韩超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不清不楚地嘟哝一句。
陆学文转头看韩超一眼,不由得想到了陆仅,心底的柔软被触动。
他对外表现得顾家,事实上十几年来对儿子的关心屈指可数,有时在外面应酬累了,也想回归家庭,可总是觉得以后还有机会,于是一拖再拖。明天陆仅就要高考,马上就会读大学,工作,结婚生子,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缺失了。
正出着神,汽车拐过转弯路口。
不远处的红闪烁把他的神识猛地拉了回来,他背上顿时被冷汗浸透,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那边在查酒驾!
可他去接韩超的时候,韩超硬要他陪着喝,他架不住喝了两杯,原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没事,哪想到交警大半夜还在工作。
“怎么了?”韩超被急刹车晃醒,迷茫张开眼睛。
注意到陆学文车辆的反常,一位交警向他举起警棍,示意他开过去。
陆学文焦急如焚,现在掉头已经来不及,可他不能被抓到,短短须臾间,他心思毫无战法地转了几个圈,做出最终决定:“我得先走了,我不能被抓。”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弃车夺路狂奔。
不远处两个交警当即叫喊着追了上来。
陆学文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但毕竟不是小年轻了,跑出两三百米路而已,就被交警抓住摁到了路边停着的车的引擎盖上。
陆学文由不死心,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钱包,把现金都翻出来:“两位警官,有话好好说,我钱都给你们,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取,你们要多少?”
“老实点!”交警怒喝着把他的手反制到背上,“你跑什么?”
一个酒精测试仪递到陆学文嘴边。
“吹吧。”
陆学文拒绝配合,试图打感情牌并拿钱摆平:“我老婆还在住院,我儿子要考飞行员,我不能留案底的。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开的是宾利,有的是钱”
“老实点!”那交警再度喝道,“提醒你我们头上都戴有执法记录仪,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直接告诉你,酒驾逃逸罪加一等,你做好心理准备。”
交警大队市局。
送陆学文来的两个交警与同事迎面碰上。
“哟,怎么。”
“酒驾,还逃逸。”
“啧。”
他们都对类似的事情见怪不怪,语气满是稀松平常,交谈间甚至都没给陆学文眼神,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而已。
陆学文平日里前拥后呼,风光无限,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这是他被抓后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在法律面前有多渺小。
酒驾人员都被暂时关押在一个小房间里等着问话,清醒的如丧考妣,没清醒的还在发酒疯。
陆学文冷静了一个多小时,前去问话的时候已经彻底接受现实。
“我会怎样,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对我儿子考空飞有影响吗?”他最惦记的就是这个。
“但凡你真的为你儿子想过,就不会铤而走险酒后开车。”处理的交警写着记录头也不抬,异常冷漠地说道。
陆学文像条被捏住七寸的蛇,颓然跌回椅子。
他酒驾没到醉驾标准,不过拘留是没跑了,而且因为逃逸,说不定会被判刑。
拘留需告知家人,陆学文不能让陆凝霜知道,她刚动完手术没几天,连胸腔引流管都还没拔,不能受刺激。
他也不想让父母知道,本来二老就更偏心弟弟而不是他,要是被他们知道他酒驾被抓,怕是更失望。
当然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父母年纪大了。”
妻子和父母都没法告知,交警耐下性子:“那孩子呢,孩子成年没有?”
“不能跟孩子说,孩子明天高考。”陆学文连忙阻止,“他妈妈动手术都拖到不能拖了才去,没敢告诉他,怕影响他。”
交警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酒驾呢,喝酒开车的时候想过孩子吗?”
陆学文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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