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的眼神镇静,即便是近在咫尺,也不见面上动容,单是那眉头皱了一道。周钊远自觉无趣,退到一边:“好说,手长罢了。”
于行初也不想再与他扯皮,低声问道:“公子可有想过,那一晚楚庭生所言贼人,所偷何物?”
“偷就偷呗,有什么重要,再者说,楚庭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不然,楚庭生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敢在这件事情上说谎,戒严有无数个借口,偏生编一个贼人,最是难圆。”于行初继续道,“再说那驿站遇到的流水山庄的人,本来我觉得,那贼人该是流水山庄的人,可是如今看起来,不是。”
“哦?说来听听。”
“他们若是等着交接,悄悄进行便是,何必要大张旗鼓地将整个驿站的人都杀了?岂非此地无银?”于行初顿了顿,“这行为,倒像是唯恐天下不乱。若是我没有猜错,这贼人该是出城后先行去的码头,然则被流水山庄的人拦住,这才换了人来驿站交接。”
周钊远哦了一声:“夫子的意思,原本的贼子已经被流水山庄的人杀了,后来官道上的才是流水山庄的人?”
“是。”
“为何?”
“还记得那一日的灰袍人吗?”于行初回忆了一下,此人虽是瞧着毫无特色,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可实在叫人提不起一丝好感来,“能从盛京偷出东西的,不该是等闲之辈,要拦住他的人定也是个人才。且码头人多眼杂,必要一击致命,如今出现在晋西城的流水山庄之人,只有那灰袍人做得。”
“他们不出刀,用毒杀人,公子可能想到可以嫁祸的人?”
周钊远难得听下去还认真想了想:“用毒的又不止一家,说回来这些与今日之事有关系?”
“我们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说从码头来,后来在晋西城中,无冤无仇,那灰袍人为何偏非盯上了我们?”于行初沉吟半刻,“今日官兵出城,是因为东城门外抛了尸,这是掌柜的与小二说的,若是我没猜错,现在我俩已经被盯上了,倘若掌柜的没有夸张,那么近日从东门进的人可当真不多。”
“你我首当其冲。”周钊远了然,“你怀疑是流水山庄追过来了?你那两个师兄弟怎么没拦住?”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还诋毁她的师兄弟,于行初心中不是很舒服,却也没有与他争,只道:“或许是闻讯的另一波人,目标是我们罢了。”
“怎么说?”
“公然抛尸,这便是挑衅了,所以陈将军定是会亲自出面。”于行初看他一眼,“公子,今晚我们倒是不必出去,等着便是。”
“啧,这抛尸的缺了大德啊。”周钊远道,“将我们摆上砧板,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将我们身份暴露出来,这样的话,岭南之行更难,又或者……”
“或者什么?”
于行初忽而偏了头:“公子为何不好奇,究竟那盛京丢了什么?”
“夫子有兴趣?”
寻常的问句多少能有个回复,然则周钊远的问句从来都带了钩子不经意间就能将人给勾往其他的方向,于行初吃一堑长一智,立时就闭了嘴。
不想这一次周钊远却很是自觉地接了话:“夫子有兴趣也是应该,毕竟这人都已经追到了眼面前了。”
“夫子,我们赌一把吧。”
“赌什么?”
“就赌……那后边虎视眈眈的人,是为了谁而来。”
于行初原本以为他这般正经起来,该是有些见解,不想竟是得了这么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只觉不该与他说这么多。
想着人就回身往桌边去,周钊远一伸手拦了:“夫子赌谁?”
“公子,”于行初无奈,“无论是谁的人,总归是为了公子而来。岭南如何,公子该是明白。”
“那好。”周钊远一笑,“那我就赌是为了夫子。”
“……”于行初掀眼,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
周钊远认真得狠,甚至板正了脸色道:“下注吧,若是你赢了,我今后便再不与你作对。”
这怕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赌约了,虽然荒唐,却叫人无法反驳。不知为何,于行初就是这么觉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她没有反应,周钊远靠回椅子里,点了点桌面,沉吟一下。
“我若是赢了么……”这尾音拖了拖,却是不说了。
于行初不觉接上:“你若赢了?”
“夫子,不急,我慢慢想。”
与此同时,楼下响起脚步声,训练有素。
“官爷,你看,就是这间,他俩一并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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