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此时正哈着腰,将人引上了楼梯,复又小声道:“小的确认过了,是打东边过来的。官爷,这两位瞧着不是好对付的,还请官爷小心。”
于行初耳尖一跳,顿时就扫向了门口,周钊远没得她那般耳力,却是没听着的,端是瞥见她面上微变,跟着盯向了门口。
于行初自问他们相聊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不好对付又是从何而来。
好在这掌柜的也没有太过不做人,还是先行叩了门的。
“何事?”周钊远朗声,绕回到了椅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坐姿。
回答的却是外头人影,轻易就将这小小的房间给围住了,大有瓮中捉鳖的架势。
“掌柜的这是做什么?怕不是如那话本子上写的,要做人、肉生意了?”周钊远哈哈笑了一通,“哎呀,赶上了,我道这店里的青菜总归多了点恶心,原是这店啊,不干净得紧!”
“官爷莫要听他胡诌,小的做的是正经生意,万万干不出这等事的!他这是做贼心虚,狗急了跳墙!”
“官爷?”周钊远哦了一声,“原来是招了人来,怎么?城门口出了事,要让咱们小老百姓担了责任不成?”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掌柜的听的,于行初贴近了门口,凑了门缝,能瞧见外头持重的铠甲一角,确然是将军府的没错了。
“公子言重了。”
那人抬手,门口立着的两道人影退下让开,下一刻,穿着铠甲的人便就上前来:“不过是例行检查一番,宁城不比其他城池,进出皆需查探。”
“我进城的时候,也没听说要这般待遇,这宁城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既然是开了城门,如何还不叫通往了,想来我大盛也不至于闭关锁国至此吧?”
这话可就越发言重了些,外头人明显停驻了一下,待到于行初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抑或是出言辩解之时,那外头人却是突然一挥手,原先带来围着房间的人却是哗啦啦全数转向了另一侧的男人。
那掌柜的岂知这般变数,瞪大了眼:“官爷?!官爷!”
只是打头的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几乎是瞬间,那掌柜的就被押了下去,一路还不服气地喊着冤枉。
于行初这才过去将门开了,外头的人抬起眼来,此人目若利剑,叫人一眼望去便生敬畏,只是这把利剑对上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是一晃,而后就颔首作揖道:“抱歉,打扰了。”
周钊远远远打量他,片刻才勉为其难地拱了手回道:“客气了,不知竟是陈将军亲来,有失远迎。”
于行初本以为陈克严该是已过中年,如今看着却觉他顶多也就是比周钊远年长些许罢了,举手投足却要稳重了许多。
那一身甲胄在身,多了些许肃杀之气。
人的气质或许是与生俱来,再难改变了。
于行初自来不识人,所遇抛却年幼无知时的幻影,便就只剩下那钟灵山上的师父师兄,可此番她却隐隐觉出身前之人不似一般。
三人竟似是僵持,还是陈克严先行转向于行初:“这位公子……”
于行初错了身:“陈将军辛劳,还请进来说话吧。”
外头候着的兵卒训练有素地退到楼梯上,整个二楼空荡荡便就这一间房间亮着,正如掌柜所言,这宁城,还真是来者甚少了。
待关了门回头,于行初才发现不知何时,陈克严已经走近了那人几步,周钊远稳稳当当将自己摊在椅子里,这会儿瞧见来人,不过是目光一挑。
“微臣陈克严,先前未曾认出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噫。”周钊远歪了头,对着门边的人道,“夫子,他认得本王。”
这一声夫子,叫陈克严的躬身略微一顿,而后也往这一处看来,于行初心中暗骂一道,他哪里在与她说话,不过是想推她出去应付而已。
周钊远眼瞧着夫子垂着眼,而后客气道:“陈将军有礼了,王爷此行私密,并未曾透露,陈将军多年守关,少有回京,不认得也是应当。”
周钊远没有发话,陈克严也不好多问,只是拿眼多瞧了面前瘦高的男子一眼,只一眼就复又回首:“盛京来了讯息,微臣就已经记下了,今日那掌柜的言说有人进城住店,瞧着不像是寻常百姓,微臣便就想着,或许是王爷……”
于行初接了话:“这店是一直都在城中的么?”
“是,不过这掌柜的是接手的人,当时微臣还派人查探过,并没有问题。”陈克严思索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瞧了瞧椅子上的人,“王爷,微臣有事禀报。”
于行初本是在留意陈克严,不妨被他这般一说,竟是自己多余一般,心中有了些计较,刚要说话,便听周钊远懒洋洋道:“罢了,陈将军,有话,便就说罢,这是本王的夫子,你与本王说,倒还不如与夫子说,本王不如夫子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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