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菱迟疑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有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云时微甚是奇怪。
“大师兄和二师姐是您带大的吧,”宣菱指着摇篮里的奶娃娃,“为何要我照顾小师弟?”
“谁还记得两百年前是怎么带孩子的,”云时微还真的思考过,“何况你也看见了,卫允与月涵的个性都十分极端,万一西州长大也是同一类型,赵元章又坚持让他继承皇位,那要么父子相残,要么百姓遭殃。”
云时微就前两个例子得出经验——自己不适合培养国之栋梁。
宣菱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
“我们刚刚说到哪一章了?”云时微懒散散地倚在桌案上,一只手翻阅着书卷。
“说到‘练气’这一章了,”宣菱指着她书上的一行字,“练气之后可修习更高深的道法,也能适量甫以道具。”
“那就差不多了,”云时微忽然有些振奋,“剩下的等你挑选了武器,我们再继续。”
宣菱不大清楚挑选个武器罢了,云时微方才还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会儿又有了浓厚兴致,神神秘秘地说着,“宣菱,我带你去个地方。”
宣菱将尚在襁褓中的贺西州抱起来,急匆匆跟着云时微的脚步来到一条瀑布前,瀑布矮且窄,达不到磅礴的声势,更像一个景观,它就是凉亭下活水的源头,因为不幸挂在隐山上,所以看着亲民,却也有一种不可逼视的苍凉感。
“进去吧,”云时微道,“每半个时辰,瀑布下会起漩涡,你看准时机往里跳,自然会得到一件与你契合的兵刃。”
宣菱对此抱有怀疑,但她不擅长揣度人心,何况云时微救过自己,也给了自己重于泰山的承诺,别说是个会起漩涡的瀑布,就算云时微让宣菱跳万丈悬崖,宣菱都会试一试。
不过有勇气一试,不代表失败了宣菱不会从水潭里爬出来欺师灭祖。
贺西州终于还是沦落到了云时微的怀中,奶娃娃睁着眼睛嘬着嘴看热闹,大师兄下山前给他喂了点米汤,贺西州刚从寒冷刺骨的世界里醒来,身体机能还在缓慢恢复,所以吃得不多,已经够活挺久了。
瀑布边上,除了摩拳擦掌的宣菱以及奶孩子的云时微,其实还站着自家操闲心的师祖,宣菱瞧不见他,自然也不知道泽川正跟云时微说着话,云时微已经习惯人前将声音压成一线,防止自家徒弟以为隐山除了险恶还闹鬼,也甩着包袱嚷嚷离家出走。
“你不该跟她许下承诺,”泽川道,“有时候为了走一条自认为对的路,反而伤及更多无辜,你无法确定她究竟会有怎样的前程。”
“我愿意冒这个险。”云时微捏着小娃娃的鼻子,大半天没哭的贺西州被她欺负到眼眶通红,即将嚎啕出狂风暴雨。
在这件事上,云时微不想跟泽川多说,她转而道,“我们隐山多数弟子都是用剑的,斧钺刀叉也有,只是少,师父,你觉得宣菱会从里面捞出什么来?”
“不是刀就是剑吧,”为了防止宣菱再搞一出雾漫隐山,自她上山后的这段时间里,泽川一直跟在后头留意这个徒孙,时间一长,对宣菱也算有些了解,“她有刀的所向披靡,也有剑的通透锐利,不过论起倔和莽,她捞出斧子与狼牙棒也很正常。”
云时微瞥了一眼她尽说废话的师父。
半个时辰一次的漩涡在瀑布下方展开,水花不安分,溅落到围观众人的身上,云时微一抬手,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作为挡箭牌,贺西州的小脸上满是水,他愣了半晌,忽然扯着喉咙开始嚎哭。
与此同时,宣菱也跃入了漩涡中。
泽川看着徒孙迫不及待的背影,多少怀疑这里头有些听见婴儿哭,赶紧逃命的意思。
漩涡揽着宣菱向下沉,期间没有丝毫拉扯感,只是水浪中睁不开眼,宣菱只觉得光线稍暗,似乎到了什么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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