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转动着机栝与齿轮的宝匣机关人,眼下正一步一迈地走上了甲板,转身向黄泉抚胸言道:“宗主,那个桑元忍者……终算是开口招认了。”

黄泉和北冥凛相觑了一眼,心中都不禁觉得难以置信。要知道,桑元忍者……那可都是经历过比死还痛苦百倍的训练,让他们能够守口如瓶、忠心侍主。

但眼下……玉面阿三仅仅用了一晚上、外加半个白天的功夫,就让他就范了。这,怎么可能呢?可是,当他们真正来到了那个血味儿浓稠、阴暗得像是地下屠宰场的船舱前时……一切,都已然明了(liao)、不必多疑了。

粗气,半掩的门内传出了阵阵的粗气,而呼出此气的那个人……定然已经再也没有气力讲话了。且黄泉还能从声中异样听出来,此人一定是受了非常严酷的毒刑,以至内脏筋脉都已然错位扭转——眼望周遭,从木扉和墙缝里渗出血渍,也能佐证这一点。

“宗主在上,阿三有幸不辱使命,撬开了这倭国贼人的嘴!他呀,起先还不老实,我就想了些法子来对付他……”

门外,玉面阿三正拜向黄泉,毕恭毕敬地禀报着。不过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无论是他的长衫棉裤、束腰长靴……以及他那张扭曲变形的脸,都是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就好像,这要命的酷刑,并不是他动用的。

酷刑,那的确是玉面阿三主使的,毕竟黄泉这干人之中……也唯独他有这心狠手辣的本事。但是,真正下手的……却并不是阿三,而是正站在其两侧的机关人。

在左的机关人膀大腰圆,自腹部起始对半而开,其内则悬挂这一柄柄如是刚从血浆里捞出的刑具;而在右的那匹,它就像寄居蟹一般,左右共有三对手臂,且从头到脚都淋上了密密麻麻、各种形态的血块血滴。

看着这两具司职行刑的机关人,黄泉都不由得背脊冷汗透起。他能够想象,但凡只要是个皮肉有知觉的活人,面对着一个六只手都持有残酷刑具、又全然没有怜悯恻隐的机关人……那迟早都是会精神崩溃,从实招来的。

“……就这样,他终于是受不住了,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了。”说罢,阿三的脸上便洋溢起了得意的笑容,两只斜瞥的眼珠子……好似还在等待黄泉和北冥凛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恐惧。哈!如果这两个人都面露恐惧的话,那他就开心透了,简直比和妙龄少妇欢愉七天七夜都快活千百倍。

“那,他究竟招出了些什么呢?”很可惜的是——两人都面不改色,只听黄泉冷静非常地追问,“主谋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呃,嗯……主谋不出意料,乃是桑元岛国的国主——德川隆之。”玉面阿三似是很失望地耷拉起了脸,“目的,便是能抓来那两个小娃娃,日后好在关键的时候要挟你呐!”

“要挟我?”

“正是。那德川老狐狸……已经晓得了咱们要去大悲海底的千门万墓。想必,他定是要在墓中古怪被破解之后,夺取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呐!”

“是吗?那,他又是怎会晓得我们的行迹和目的(di)呢?”

“嗯,啧啧……这个,恐怕里头那个家伙也不晓得。他若是晓得,也不必我这‘极’和‘刑’两具机关人忙活得这么久,还用了开膛破肚、割剌脏腑的刑具……”

黄泉意味深长地咽了口唾沫,旋即颔首道:“那你,有什么推测吗?譬如,知晓我们此行的人中,有谁会是德川隆之手下的细作密探呢?”

玉面阿三瞧了面如冰雕的北冥凛一眼,低声道:“不清楚,反正……绝对不是我。”这句话,黄泉也听懂了。以他玉面阿三的脑袋瓜子,怎可能没有怀疑的对象呢?只不过,这些能够怀疑的人,全部都是黄泉的爱人和最亲近的朋友。他,没那胆子道出口来。

黄泉当然也明白阿三的难处,自也不再详尽多问,只道:“这个家伙,也算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下属,你……切莫不可再折磨他、让他吃得皮肉之苦了。这样罢?但凡能让他成活,你就想法子医好他,如若不然……你也给他个痛快!”

说罢这话,那玉面阿三便领了命,推门钻进那血腥可怖的船舱内……动起了手脚。而黄泉,则借言思量其中之谜,暂时拜别了北冥凛,独自一人上得楼梯、去往舰长室。

叮叮啷啷——摇曳的廊灯之下,北冥凛望着这少年那矫健的身影,却不由得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呢喃道:“你,这是何苦呢……何苦逼得自己,命入其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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