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不愿被人看见他们这副无状的样子,将她扶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走向一边,才走了几步就听见门锁打开,接着阁门一开,李叔提着一盏灯笼面色凝肃地站在了阁门外,在他身后神情亢奋地站着一个下人。

简青敏锐的目光透过李叔直看到那人面上,才发现他是在府里巡夜的人,那人手上拿着梆子和锣,对上她的目光先是一缩,继而竟冷面从容地回望过来。

李叔并没有注意到简青的神情,他刚从睡眠中被叫醒,一听说这件事便急急赶了过来,眼睛只略微一扫就见到桌前端坐的商姑娘,只见她面色虽难看倒还镇定,简青也似乎没有被抓奸时的惊慌。他目光在二人面上一转,面色波澜不惊,只沉声吩咐道:“在这里守着,我去请主子。”说罢就走了。

那人当真守着阁子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她们,像是生怕她们要冲出来逃跑。简青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等了一会儿就见雨幕中两盏灯笼引着江承允缓缓走了过来。到了阁外的雨廊,李叔在他身后放低声音道:“主子,人就在里面。”

江承允闻言没有急着进去,只是看了眼阁内,微皱着眉淡淡道:“怎么回事?”

这是对守在一边的江福发问,江福赶紧道:“奴才刚才夜里打更巡逻,寻到这边时听见阁子里有动静,深更半夜的奴才怕有人偷东西,就过来看看,谁知撞见商姑娘和简青二人,二人……”

江承允冷眼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二人怎么样?”

江福面露惶恐不已的神色,立即跪倒将头往地上一碰:“奴才不敢说。”

江承允转身冷峭地望他,直望得他如跪针毡心里发虚,好在他只看了他一眼便抬步进了阁子,目光落在一旁的商乔幽和简青身上,略微在简青脸上停了一瞬,转而对商乔幽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商乔幽本就被吓的面青唇白,听他语气更是一下子滑跪在地:“殿下,他说谎,我和简青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我今天晚上只在屋子里睡觉,哪里都没去过,不知道怎么一醒就到这儿了。”

“主子明鉴,”江福抢着辩解道:“商姑娘身份贵重,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拿这种事诬陷欺骗主子啊。”

江承允没有出声,目光在阁中环视一圈,走到简青面前,不怒而威道:“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简青早已垂首跪下,此时只能看到江承允沾染了些微雨水的衣袍下摆停在自己面前,沉声道:“奴才也是被人骗到这里来的。今日正值奴才在茶房值夜,刚才有人过来说主子要燕窝粥,让我送一碗到春水阁,等奴才到时却发现阁中空无一人,奴才正感到不对劲想走,却被人推了进来将门从外面锁住了。”

江承允道:“你送的东西呢?”

“在圆桌上。”

李叔闻言取过桌上的食盒打开,就看见里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江承允看了眼,问身边的亲卫道:“今晚有谁去茶房了?”

亲卫躬身道:“主子饭后没有进食,谁也没有去茶房。”

江承允转眼望简青:“你看清推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了么?”

“没看清,他推我进来就将门给锁了。”简青忽然抬头道:“但让我送点心的那人我却认得出。”

“好。”江承允道:“让府中的所有下人都到这边来。”

李叔一声吩咐,很快大家都被叫醒,冒雨站在外面一一点名一个不少,可就是没有简青看过的那张脸,王府内有侍卫外有门卫,他能藏到哪里去呢?

简青正在想着,一直静静等着的江承允却望着她开口了:“认出是谁了么?”

简青抿着唇,半晌才道:“奴才没看见,或许那人不是府中的人……”

“哼!”江承允的脸色一下子就寒下来了,和刚才从容让她自证的态度截然不同:“你的意思是江福特意和外面的人串通好了,特意冒险进了府来诬陷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他从椅子上起身,转脸冷眼看向商乔幽:“我平日带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来人,把这两人拖出去家法伺候!”一语未了,人已经拂袖就走。

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偷眼一瞥江承允的脸色,简直面罩寒霜让人如处寒冬腊月,他一直散漫,众人哪里见过他这样的脸色,看来这是怒极了。主子对商姑娘这样好,她却还能做出让他颜面无存的事来,这一顿家法挨下来,两人的性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商乔幽更是吓得哭出了声,危急关头突然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江承允的腿,哭着喊道:“王爷,我真的冤枉!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何苦要跟一个下人纠缠不清,王爷稍加细想就能明白我是被人诬陷啊!”江承允却像是听不进去,厉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拉开!”

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行刑的人立即上前将商乔幽硬生生地给拖了开,众人见这样的场面心里都唏嘘不已。有些人早就隐隐听说了她们两人之间见不得人的传闻,此时便觉得罪有应得,还有些人觉得商乔幽的这句话的确是肺腑真言,哪个女人会放着金尊玉贵的景王不爱去爱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呢,或许真的是被人诬陷了。无奈江承允只是铁青着脸,向拿着棍子的人冷声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正在行刑的人要动手去拉简青时,外面的简宁却从人群中一下子冲了出来,怒声道:“简青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你们凭什么打她!”

此话一出,江承允犀利的目光倏地向他看了过来。简宁人还未冲到门口,李叔就肃声道:“把他拖走!”一个侍卫应声而动,立马反剪了他的双手制伏在一边,却止不住他仍在激动地抗辩。李叔不理简宁,对江承允小声禀道:“这是简青的弟弟。”江承允冷眼看了他一眼,不予置闻。

“主子,”耽搁这一会儿的功夫简青心念电转,只求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将头猛的望地上一磕,大声道:“主子明察秋毫,在受罚之前我有问题想要问江福。”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直直望着江承允,看的江承允目光深沉了几分,微眯了眯眼道:“你想问什么?”

简青转脸看向她身后的江福,不紧不慢道:“我想问江福都听到什么声音了。”

江福见好事将成更加做作,见她还想垂死挣扎,鄙夷道:“自然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简青冷笑一声,目光炯炯道:“你好听力!这座阁子环着水,你又撑着伞,雨下的这么大连梆子声都不一定能够听见,你走在那么远的道上能听见不堪入耳的声音?”

江福一愣,本是随口编了一个很合常理的借口,却偏偏忽略了今天正在下大雨,但这种事本来就无可纠察,他非要说听到了又能耐他何,便从从容容忠心耿耿道:“奴才领的是府里的月钱,为主子巡逻自然耳聪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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