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起那天,我没了那份压迫感,这里毕竟是公司,那么多同事亲眼见我进了会议室。
“呵,苏董,您这手段用的不腻,我看着都腻了。这次您又想干嘛?”
苏绍堂耸了耸肩,拉了张椅子就这么坐下了,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是一片阴狠。
“你说我想干嘛?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不过。”
随即他动了动手指,两个男人就冲到我身前,左右桎梏住了我的手,速度极快,压根不给我闪躲的余地。
我扭着脑袋,看他们掏出了一条麻绳,格外用力地绑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想做无谓的挣扎,这会儿也还算冷静。退一万步说,我就是不冷静,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苏董,您这样不好吧,这么把我绑走,您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苏绍堂根本不理我也没回答我的话,就好整以暇地望着男人们给我来了个五花大捆绑。这些男人们也算有点人性,捆我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我的肚子。
我尝试着扭了扭手腕。那儿就传来一阵吃疼。我咬着牙,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绍堂。
“您就是把我绑起来,又能怎样?别忘了,这是公司!”
对于我的提醒,他无动于衷。
直到有人拉出之前送进会议室的大箱子,我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背脊也跟着窜上了一阵恶寒。
我亲眼看着他们把箱子里的资料统统倒出来,腾出了一个位置。我大约能猜出他们下一步动作,我僵在原地,手脚均无法动弹。
他们把我丢进去之后,苏绍堂才舍得起身,他眼带笑意地望着我这怪异的姿势,缓声道。
“南南。为了苏氏久泰,只能委屈你了。”
苏绍堂演技还是可以的,我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许不忍,他假惺惺地宽慰了我几句之后,话锋一转,却是接过了上一句话。
“我不会和你同归于尽,我要活着。我也不用亲自动手,有人比我更恨你。”
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压根没去细想他这句话中的深意。我抬高了下巴,盯着他虚伪的嘴脸,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用这种方式把我弄出公司,之后您要怎么解释?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您说警察最先怀疑的会是谁?”
苏绍堂挪开了视线。并退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掷地有声地说。
“苏副经理与律师在外拟定合同。”
这破理由亏他能想的出来,我心底一片麻木,单单是恶毒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苏绍堂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的脚步声,我低吼了一句。
“苏绍堂!为了钱,你一个亲人都不要了是不是!这些钱究竟能干什么!”
话音落下,苏绍堂似乎顿住了脚步。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落进了我的耳中。
“南南,你记住,钱在人情在,钱尽缘分断。”
我还想说点什么,胸口憋着一口气难受得紧,可惜我还没能出声。苏绍堂就冷声命令。
“她太吵了”
紧接着,我的嘴巴里就被布条封紧了,只能十分勉强地发出低呜声。
仅仅这样还不够,他们不允许我发出哪怕是这么细小的声音,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手臂上注射了一支透明液体,渐渐地,我双眼便开始发沉,我努力地撑开眼皮也无济于事,脑袋在这么一瞬间疼得像要炸开一般,等他们封上纸箱,不过一时,我就没了任何意识。
再睁眼,由着视线受阻。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身处何地,现在是几点了,只能感觉到微微的颠簸。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的是什么,直到现在,我身上仍使不出一丝力气,双手双腿都发软,就是动动手指,都不行。
我突然觉得自己挺窝囊的,就是在公司都能被这么掳走。可仔细想来,我不管去哪儿,苏绍堂总有办法对付我,他不会给我任何一条活路,非要你死我活的,他才罢休。
我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等到下班时间,梁毓言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来找我的。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回忆着被带走前苏绍堂说的话。
他说有人比他更恨我,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想了很久,我只能想到周连瑞。可我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按周奕琛之前的态度,很直白地表明了只要我和他分开了,周连瑞也不会刻意针对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就停下来了,我隐约能听见车上人的对话声,但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清楚,耳朵就像塞了坨棉花似的。片刻,我就被抬了下去,他们打开了纸箱,将我拎了出去,并扯开了我嘴上的布条。外面还是白天,太阳升得正高,我眯紧了眸,还是觉得十分刺眼。
大约是我怀孕了,肚子也挺大,他们没法儿直接把我抗起来,只能架着我走,可我哪有力气,脚一挨地就瘫坐在了地面上。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能完全睁开眼,只是看清周围后,我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没有自己想象中昏迷的久,也没有离开市,这里是周家的老宅!
半响,男人们架着我走了进去。
我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也算是熟悉,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宅竟有个地下室,从侧厅的壁炉里可以钻下去。我也没看清他们按了个什么,就听见了一阵特别刺耳的噪音。
地下室的进口空间很小,里面是十分陡的石梯,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带下去。好在他们还有那么点耐心,虽然骂骂咧咧了好久,但始终也没松开我的手臂。我估算了一下这个高度,若他们直接把我丢下去,我肚子里的孩子估摸着也不保了。
期间我还碰到了不明的尖锐物,刮破了我的裙摆。
就着这抹疼痛,我清醒了几分。既然来的地方是周家老宅,那地下室里的人一定就是周连瑞了吧。
在见到他本人前,我心底不断地在想脱身的方法,此时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和他说清楚了,他大约就会放我走了。
踩下最后一节石梯。一眼望去是一片空旷,除了最尽头有一张沙发,几张椅子,什么都没有。墙壁上亮着灯,好些都因为时间太久坏了。再走进一些,我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很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数米之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我不禁蹙紧了眉,虽然光线不是那么好,但我确定这人不是周连瑞。
男人们将我架到了一张木椅上,也不管我有没有坐好。重新绑了一下绳子,把我固定在木椅上,确定我挣脱不开,才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周围安静到我可以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男人一直背对着我,久久都未转身。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是谁”
话音落下,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苏南,你说呢?”男人缓缓转过身,一步步靠近了我。
看清他的脸,我的心咯噔一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严煜?”
“怎么是你?”
严煜站在我身前,微微垂下了眸,静默地望了我良久,才笑着说。
“当然是我,苏南,你害死了苏叙,哪有脸继续活着,还活得风生水起。今天你不过来,明天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苏董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苏叙的死的确和我有关,但说是我害死的,这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
“我哥”
“嘘,别说话。”
我刚想解释。严煜便比了一个嘘禁的手势,脸色也跟着阴沉了几分。
“你不配叫他哥哥,苏南,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当初我对你也算不错,我也想过,你能乖乖嫁给我,我们还能一起好好过日子,即使我不爱你,你对我也无感,起码我能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可你偏偏要和我作对,拒绝我。”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银晃晃的匕首,稍稍俯下身,在我的颈处比划了几下。
“后来我也想通了,不是你,我可以找别人代替。但前提是,苏叙还在。你害死了他,和让我死有什么区别,嗯?苏叙这么疼你,事事为你着想,甚至求我把股份转在你的名下,你怎么就忍心害死他?苏南,你说,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狠?”
“你一口一句我害死了我哥,证据呢?那天晚上你也在,你明明知道他坠楼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严煜用一种极冷的语气复述着我的话,而后仰头大笑,笑到整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
他死死地盯着我,由着我们之间距离颇近,我能看清他额角凸起的青筋,还有他眼底化开的一片寒潭。
“不是你,苏叙能死吗?苏南,你和周奕琛之间的破事,非要波及无辜。你做错的事,却要苏叙去承担。你心里最明白,他不会莫名其妙坠楼,现在,你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呵,我听了都替苏叙觉得不值。”
严煜手中的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用足了力道,缓缓地在我肌肤之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我不知道是因为太恐惧,还是先前注射过针剂的关系,我只听见沙沙作响的声音,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直到鲜血顺着我的颈流向领口,看着一片鲜红,我都没任何感觉。
我好半天才逼迫自己挪开视线,再次对上严煜的双眼,我哑着嗓音问。
“你现在是想替苏叙报仇?”
严煜没回答,仅挑了挑眉梢,当做默认。
“我想知道原因,我哥究竟为什么会从那儿跳下去。”
我这么问。的确是想知道苏叙的死因,但更多也是私心所致,我想拖延时间,我不能死,我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出世,我不可以有事。
我还没给宝宝取名字呢,我想看看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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