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稍后一步出门,问罗袖道:“姑姑,是不是季溟强迫你的。”
罗袖:我能跟你说到后来我也是半自愿的吗?
“快去把这一身泥沟洗洗。”
张平抿了抿嘴,嗯一声出门而去。
玲花跟着到门口左右看看,关上门这才低声问道:“夫人,那个张平,我怎么好像哪里见过?而且,他的名字,我也听说过。”
罗袖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重生者,笑道:“人有相似吧。”
玲花前世的时候其实只见过张平一面,见夫人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不再追问,晚上去厨房传饭的时候,才突然脑中电光一闪。
张平,不就是老皇帝死后,南边郴州那一批乱民军队的军师吗?据说他的才能完全不疏于自家老爷,她死前听说过,他所在的那方军队已经是当时最厉害的一方势力。
小姐还有意联系他们,要内外相应除掉季溟,但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她们就先后被发狂的季溟杀死了。
想到这些,等传了饭菜到正堂,玲花就会时不时偷瞟张平一眼。
他怎么会叫罗袖姑姑?
张平十分敏锐,蓦地回头,精准地对上玲花的目光,木然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玲花回神,连忙摆手,“没事。”
罗袖对玲花道:“这里有人伺候,你去厨房看看鸡汤炖的怎么样了。”
玲花赶紧下去,心里对罗袖的佩服又增加一层,她觉得前世肯定是大家都太小看罗袖了,要不然就算她比自己的奇遇多,也不能变得这么厉害。
季溟是半夜回来的,罗袖当时刚睡下没多会儿,平旦他们好久不见她,路上又遇到许多事,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看到她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他们才起身要回去休息的。
因此季溟刚往床边一坐,才睡下不久的罗袖就醒了来。
“吵醒你了”,季溟拉住她的手握了握。
罗袖清醒一些,支起身子往他胸前一靠,问道:“神行大将军,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季溟被她打趣的身心愉悦,笑道:“花重城就在陈家人眼皮子底下,居民肯定对陈家人特别有依附感,为了以后方便,我第一次就要打得他们破了胆。”
刚醒时候的无力褪去,罗袖坐起来道:“厨房里还有给你放着的鸡汤,我去给你做一碗鸡汤面。”
季溟便拿大毛衣服给罗袖穿好,跟她一起到了此时还亮着灯的厨房。
厨房有厨夫值夜,看到他们二人过来,也没有什么废话,把女主人要的食材配好就退了出去。
季溟帮着烧火的时候,突然道:“我怎么感觉这样的情景也很熟悉?好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经历过。”
现在烛树已死,一时间也没有特别高明的医生,罗袖也不敢刺激他想起以前的事,便笑道:“可能是前世的事,这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分。”
季溟挑挑眉,唇角不自觉勾起,看起来挺愉悦的。
罗袖道:“对了,今天我村里的几个侄子过来了,他们说在路上遇到你小师姐,好像是要回流云门请你师父来。”
季溟笑道:“你别担心,我师父倒是比师叔好说话。你的侄子来了?那我是不是要准备见面礼。”
罗袖:“、这个倒不用。你师父和师叔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季溟不在意道,“不过他们不会怀疑的。”
就算怀疑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还想用他帮宗门成为国师教呢。
罗袖又问:“你师门里像你师叔那样医术的人可有?”
“你不用担心我的脑子”,季溟伸手在罗袖头上揉了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事。你这么小心翼翼,我要受宠若惊了。”
罗袖打开他的手,捞起面条放在一个海碗里,又浇上鸡汤、鸡丁卤端到后面放菜的桌子上,“过来吃饭。”
这厨房的大桌子半人高,旁边也没有凳子,季溟就是站在桌边吃的,一边吃还一边跟罗袖道:“明天一早便拔营去花重城,你有什么要收拾的,现在跟我说一声。”
罗袖站在旁边看着他吃,笑道:“除了你,我什么都不用带。”
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季溟的耳朵立刻就红成了胭脂色,罗袖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耳朵。
苍生刚才就被他们两个吵醒了,看到这一幕,不由呸了一声,对罗袖道:“主人,大魔王第一次见面便和你上、床了,现在装什么纯情呢。”
“你不懂”,罗袖笑道,“第一次我们都是欲望多于情感。”
季溟很快就把刚才瞬间的心脏疾跳压了下去,稀里呼噜吃完面,按住罗袖后颈深深吻了下,笑道:“这几天可把我想死了。”
话落,抱起罗袖就出了厨房门。
罗袖埋在他颈肩闷笑,这个人不好意的时候也这么可爱。
张平起夜时便看到季溟抱着姑姑回房的一幕,气得牙关都咬出来咯吱声,果真这人是强占了姑姑。
季三和他们差不多大,在姑姑眼里就是孩子,如果不是他主动强迫的,根本不可能才几个月就和他这么亲近起来。
在张平心里,这个季三却根本配不上姑姑,就是当世的声名尽显的那些人,也配不上。
重新回到屋里,张平辗转好一会儿,想着得找个机会问问姑姑,如果姑姑心里没那么喜欢季三,最好尽快和他分开。
看现在的形势,季三所图不小,这样的人心往往要比正常人狠一些,等他成就了大事,姑姑帮他帮他得越多,只怕越会遭他厌弃。
必宁城,胡肃这两年让人以将军府为基底扩建出来的王宫内,此刻灯火通明,胡肃正一脸怒气的训斥属下的一众文武将,连特别受他尊敬的裴故都被责骂。
因为这时候拿着他给的兵自立家业的季溟,和他师门那些人,都是裴故点头举荐的。
现在却出了这么大个一个篓子,那季溟进攻左路成功后,竟然反过来掩杀萧氏兄弟,让他折损几员大将不说,还损失了那么多兵。
发了一通火后,胡肃立刻下令,让手下准备,他要亲自攻取蜀州,把季溟这个白眼狼斩于剑下。
从头到尾,裴故都没怎么开口,离开肃王宫内,才有谋士低声道:“大人,将军此举会不会太冒失了,季溟能在一个月内拿下蜀州,肯定武力卓群,他为咱们所用自然好,但此时反叛,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裴故依旧一身淡然,“季溟这样的将才,最好是拉拢,要打压,就根本别给他冒头的机会。”
谋士低声道:“是啊,毕竟他打下蜀州,靠的是胡家军的一千兵,这时候将军只要对外还称他是为胡家效命,名义上蜀州就依旧是咱们的。”
“刚才大人怎么不劝一劝?”又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裴故看了看孤冷夜幕中那几颗闪耀的星子,声音里带着一股深深的叹息:“当初我不同意将军称王,如今看来他的志气早已被王位上的声色犬马消耗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罗家洼突然冒出来一个罗袖,如果不是罗袖能拿出来那么多让人眼红、巨利的东西,如果不是她的步枪使各方都不敢轻动,如果不是她把原封引走,此时此刻,不说整个天下,大半个也应该在胡家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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