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玫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我的眸子顷刻间闪烁起坚定的光芒:“我们去找无尽天尊吧?弑天门的人不是要复活他吗?”
“小沫沫,你先别急着鲁莽行事!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你们在魔鬼城把弑天门的老巢给端了,现在要去找无尽天尊,找谁去?这谈何容易?”王道一言既出,我的热情就被锐减了一大半。
“等魔鬼城那边安定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你和暖爱也需要休息。”宫玫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我倍感安心。
暖爱在我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有些怯懦地仰望宫玫:“爹爹,我,饿了。”
我顿感受挫,瞥了宫玫一眼:“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老爸前世的情人,这下好了,女儿都不沾我了!”
宫玫失笑:“娘子,这是你相公的魅力所在!”
此话肉麻,惹的大家窃笑一番。
我倒是扑哧一笑。
“妈妈,刚才王爷爷说,妃子一笑,倾国倾城,爹爹都被妈妈虏获了,我当然不喜欢妈妈啦!”暖爱努起小嘴。
我瞪了王道一眼:“真是,他身上好的不学,油嘴滑舌就学的那么精!”
王道却不以为然地吹着口哨,进厨房去了。
半响就传来一声吼:“冰箱没存粮啊!你们赶紧出去买!”
亏我还疑惑王道怎么变得这么勤奋,居然亲自给我们下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于是,我让流阿流和青沥留下照看暖爱,和宫玫两人出去逛菜市场和超市。
让我意外的是,卖菜的大妈还记得宫玫,一见着宫玫,就喜笑颜开地问:“旋先生啊!好久没见你老公了啊!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啊?”
我刷的一下就羞红脸,而宫玫倒是云淡风轻地边挑菜边回答:“她还在读大学,我恰好出差去了。”
“哦,我这脑袋,旋先生考上了帝都啊!这事,我都给忘了!”卖菜大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我只能干笑了,果然这大妈之间的八卦传的最厉害!我考上帝都这事,除了通知工作室的人之外,我就没告诉别人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误传的,我和宫玫都还没领证呢!他咋就成我的老公了?
“娘子,你是在想为夫吗?”宫玫微热的气息喷到我耳朵上。
霎时,我立马又涨红了脸。
尔后,在宫玫的调戏中,我匆匆地随便买了几样菜和一些水果就回去了。
这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兵荒马乱的,我每天一大清早起来,就要给一家子人做早饭,尽管很多时候都是青沥和流阿流搞定的!上街买菜还得承受宫玫的调戏,下午还要给暖爱上课,晚上宫玫魔性大发,我还得喂他喝血,等他清醒后,我才能安心睡下。
这期间,休业已久的工作室又重新开张了,一开门,许许多多的老客户就上门了,流阿流和青沥被宫玫派去帮王道的忙,令人头疼的就是,阿渔的妹妹莫嫣然,三番两次过来大吵大闹,甚至还跟暖爱一块打了起来,我深深觉得,这可能是三百年前我弄丢暖爱的报应!
至于无尽天尊,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打听,就让王道在接单子的时候顺便问问客户,不过宫玫老说,这事不急,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难道他一点都不着急吗?每次喝完我的血,就自愧大半天!要是早点找到无尽天尊,他也不用这样自疚了。
现今农历七月七,中国传统的七夕节,以前我对于这个日子没什么概念,可今天我有点耿耿于怀,心里对宫玫有些小小的期待。
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了,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对别人来说,这日子没什么重要,但对于干驱魔这一行的人来说,是个极其繁忙的日子。
我打算今天与宫玫溜出去玩玩,过过两人世界!反正过没几天就要忙疯了,不如提前放个假。
当然,这一日的行程计划都在我的心中,宫玫毫不知情。
但,有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早饭刚吃完,工作室的大门刚敞开,我的手机就急躁地响着。
来电显示是泰国的筱筱打来的,这可是国际长途啊总之,李白师兄有钱就好了。
我按下接听,还没开口问好,筱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旋沫!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你要生了?”我蹙了下眉。
按理来说,筱筱的产期应该是在今年的年底啊!
“不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打听弑天门的人的消息吗?”筱筱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激动和兴奋。
“你别太激动,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惊了宝宝啊!慢点说。”
筱筱在那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发声:“小白不是跟吴哥帮有很深的纠葛吗?前两天他被困住了,我就去吴哥帮的老窝要人,你知道我在那里看见了谁吗?”
我放下正在洗着的碗碟,摘掉塑胶手套,端稳手机:“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看见了你的发小!招弟!”
“那她的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老人?断了个手掌的。”
“嗯,是有个老人,披着黑色斗篷。我没注意看他是不是断了手掌。”
通过这几点,我就能确定了,这个披着黑斗篷的老人应该就是招弟的爷爷,弑天门的另一个祭司!
心下顿时感到欢悦,连忙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那天我顾着对付吴哥帮的人就让他们给逃了,不过我从吴哥帮的老大嘴里打听到一个内幕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过弑天门派遣了问天这个组织来阳界,专门掌管这边的资源运输吗?尽管你把魔鬼城内弑天门的老巢给清除了,可问天还没扫除啊!听闻他们的计划还在进行!打算在七月十四的孟兰节把他们的门主给复活了!”
“好,我知道了,你让李白师兄尽量在泰国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你就别掺和,好好养胎。”
“想插手也不行啊!小白上回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他一凶起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呵呵,他那是在乎你和宝宝的安危!那吴哥帮和李白师兄的恩怨解决了吗?”我笑了笑。
似乎宫玫也经常这样呢。
筱筱在那头也开怀地笑了起来:“有我出马,还怕搞不定吗?”
“是是,筱筱师姐一出马,简直所向披靡哦!”我故意迎合道。
接着,我和筱筱聊了几句家常,交代了一下工作室近来的情况,她也告知我,大概九月份就会回中国,她和李白师兄决定了,打算在北京生孩子,那里的医疗设备比较完善。
挂了筱筱的电话后,我连碗碟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忙跑到楼上找宫玫,还没喘口气,就把筱筱带来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一把伸手,将我揽入怀里,接着他那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脑袋上:“别担心,这事有我呢。”
“嗯。”刚才还火急火燎的我,霎时就没话应答了。
宫玫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忽然吐出一个数学体积单位:“立方。”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扭头,仰望他。
他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轻盈的一吻。
须臾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老快了,下一刻,我蹭地一下就坐直身子。
房间内有邪气入侵!估计是很强大的阴灵!要不然这大白天的,还敢在这工作室造次!真是胆儿肥了!
“别紧张。”宫玫倒是神闲气定地把头埋进我脖颈间,还用鼻尖缓缓地摩挲着:“嗯,娘子真香!”
我刚想推开他的头,这阴灵入侵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这贸然侵入我房内的阴灵瞬时显出了身子,是个艳冶动人的美人,穿着一身色的露乳束腰及膝裳衣,婀娜曼妙的身姿十分招惹人的眼光。
宫玫抱紧了我,仍在调戏着我,撩的我脖子痒痒的。
那美人目不旁视地盯着地板,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城主,问天的人近期出现在泰国,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大致的动向。”
“嗯,把人抓了,我等会要审问。”宫玫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美人抬了一下眼,与我的目光一撞,便惶恐地低下头:“得令!”
她这话一完,就化作的邪气从窗户飘走,这让我看得有些发愣。
宫玫忽然轻咬了一口我的脖子:“你还喜欢女的?”
“你傻了?她是谁啊?你不会金屋藏娇吧?”我偏开身子,有些不满地瞅着他。
他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是的话,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把她灭了?”
这话听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瞬间沉下脸:“把你灭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搞外遇!”
“哈哈,娘子如此强悍,为夫断然不敢!她唤作立方,是我的下属。”宫玫爽朗地笑了几声,眉眼间尽是坦荡。
长的这么好看,这名字咋就这么奇葩呢?跟流阿流一样!都不知道是哪个怪人取的名字!
这时,我不小心地瞟见宫玫的眉毛轻微地挑了挑。
我佯装不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眯起眼睛:“在阳界,上司跟下属鬼混可是见怪不怪的啊!你少混弄我啊!不然,我带着你的女儿跑路!”
宫玫的上半身往我这倾靠。双眸邪肆地勾着我:“娘子,你敢?”
我把眼睛往上瞟:“这可说不定哦!”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站起身,顺了顺袖口,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去。
“宫玫!你这什么态度啊?”我气恼地跑下床。
“娘子都不要我了,这么生无可恋的日子,还是回魔鬼城当我的城主为好,至少还有立方这等姿色妖娆的美女作伴。”他转身,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
我双手抱胸,耸了耸眉毛:“你就继续装!”
他莞尔一笑:“娘子,你今天早上可是吃了醋?为夫嗅到你身上都是醋香。”
被他说的我脸上发烫,只好撇开脸,不作答。
倏忽地,他闪身到我面前,俯身,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我耳旁的发丝,那俊逸无双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直至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脸颊,他那微凉的唇瓣贴上了我的嘴唇。
“娘子,为夫早饭还没吃,肚子饿了。”他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着我的唇瓣。
那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嗓音,冰凉的触感,以及腰肢那儿温柔的摩挲,这一切让我浑身酥麻起来,心房似乎被蜜糖给填充了。
我羞赧地把双手搭上他那宽阔的肩膀,微启开贝齿,以此来迎合他。
他唇角一勾,一举疯狂侵略。
唇舌纠缠,一时难分难舍。
不料,暖爱这小家伙忽然敲了敲门,好奇眨着大大的眼睛:“妈妈,你是在跟爹爹玩游戏吗?我也要玩!”
满脸窘迫的我只能低头不语。
宫玫这色鬼倒是轻笑几声:“爹爹饿了,本来还想着吃妈妈的,就被你撞见了。”
“吃妈妈?妈妈皮粗肉糙,有什么好吃的?爹爹,我和王爷爷去买了蛋糕哦!很好吃的!”暖爱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的脸瞬间由通红变得铁青。
这还是我的女儿吗?不行!我要去检验,肯定是抱错了!
站在我旁边的宫玫竟真的放开了我的腰身,转身抱起暖爱,连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妈妈确实不好啃,太硬!还是跟暖爱吃蛋糕的好!暖爱,这蛋糕是什么啊?爹爹都没吃过!”
“蛋糕啊!就是大号的雪饼!还是甜的噢!”暖爱说着这话的时候,便对我做了个鬼脸。
被女儿拐走自家男人的我被气的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跺了两脚,也跟着下楼吃蛋糕去。
蛋糕是两层的水果忌廉口味,表面画着三个人,一个美女,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张鬼脸,这三个人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娘子,送你一个家。”
王道和青沥他们微笑以对,我瞬间感动不行。
宫玫却不以为意地把切蛋糕的刀子拿给暖爱,她一刀就切了下去,还把我跟她和宫玫的画像给隔开了,还不忘掉头对我笑了笑。
她是跟谁学的?满腹阴险狡诈,真不好对付!
片刻后,暖爱便端了一块蛋糕过来跟我,小手挥了挥。
我便蹲下身,去听她要说什么。
“妈妈,暖爱是爱妈妈的,不能让爹爹吃了妈妈。”她稚嫩的声音总算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来了,下一句就接了过来:“所以,我把有妈妈样子的蛋糕专门挑出来,让爹爹吃妈妈的蛋糕!”
我嘴角抽抽,她这般鬼灵精怪,真不知道如何说她才是好的。
吃完蛋糕后,宫玫就没了人影,也只是一时没注意,他就溜走了!
问青沥他们两个,只是对我耸耸肩,说是城主的行踪,他们不能知道,我也是无语了。
这样一来,原先我对七夕策划的行程,一概取消,幸好有个蛋糕安慰一下我那受伤的心灵。
只是,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王道对暖爱这样说:“嘘嘘,别告诉你妈妈,这蛋糕是我买的!你要是看见你爹爹了,记得提醒他,今天是七夕,是情人节,让他好好准备惊喜给你妈妈,听到没?”
“知道了,王爷爷!”
“真乖,爷爷请你吃雪糕!”
“好!”
真是把我气的脸都绿了!宫玫这个臭冰山!一点情趣都不知道!
气闷地洗完碗碟,挎上白布袋就去做任务,管他是鬼节还是情人节,我不过了!不跟宫玫这个冰山大叔过日子了!
做完任务回来,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工作室依旧亮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台灯,鸦雀无声,心底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是宫玫准备了惊喜给我。
然而,只身一人孤寂地等到手表上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这工作室仍然是那样的寂静,仿佛没人居住一般。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便上了楼,回到房间,打开墙面的三盏壁灯,微弱的光线下,可见床上的暖爱已经酣睡着,偏偏不见宫玫!
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宫玫都会狂魔化,这要是他在外边,保不准就乱咬别人啊!
忧虑之色爬上我的眉间,准备转身出去找宫玫,立方却出现了。
她依旧是那样的低眉顺眼:“城主吩咐,让夫人准备好一碗血。”
“他人呢?”看见立方,我稍微放下心来,可同时,胸口有些酸涩感。
“城主有要事缠身,暂无法陪夫人共度良宵,还请夫人见谅!城主今夜魔性一起,便把自己锁进自己摆好的阵界内,恳请夫人准备一碗血,以救燃眉之急!”立方此番话说的极快,生怕浪费时间那样。
心中尽管对宫玫有些微愠,可到底还是见不得他不好,便回话:“你暂且等会。”
尔后,我下了厨房,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让自己的血溢满了一碗后,就把那碗血交给了立方,顺便叮嘱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城主,跟他说,这里一切都好,让他速速办完正事。”
“得令!夫人好生照顾自己。”立方担忧地扫视而过我的手臂。
“嗯。”我挥了挥手。
待立方走后,我才从白布袋内取出那四方铜制瓶子,拔出木塞,倾倒了半天,发现并没有药粉从瓶口掉落出来,猜想应该是用完了,只好去寻药箱,自己动手包扎起来。
手臂的伤口一碰上消毒水,疼的我龇牙咧嘴,只是心底的失望比这还痛上几倍。
以为是魔鬼城那边出了什么事,要宫玫回去掌管大局,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尽管每天晚上立方都会跟我报备,说他一切都好,这还是让我不放心。
今天是鬼节,我一早就起来准备蜡烛元宝等等东西,准备带着暖爱去附近的城隍庙上上香,让这里的地头蛇认认暖爱的样子,日后有啥事也好伸个手。
临走前,青沥和流阿流也说要跟着去,我顺道就问他们关于宫玫的事情。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老半天都不敢直视我。
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便厉声喝问:“宫玫是不是又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们两个推搡了一会,我直接点名:“流阿流,你说,你瞒着我是没用的,要是你告诉我,我还能帮上忙,你也不想看见你的城主有什么事吧?”
知道流阿流忠诚,这话倒是说到他的软肋上了。
他立马就供了出来:“城主只是嘱咐我们两个好生保护你们,至于他要做什么,我们两个也不清楚啊!”
“这次的秘密行动,也只有立方才知道,我们两个都被安排保护夫人了。”青沥怕我不相信,也补上一句。
看来这次宫玫早就做好了严密的准备了,铁了心地瞒着我!明知自己身上还有跟弑天门的契约!真是任性!宫玫这做事风格,也该时候改一改了!
跟他相识这么久,也大概能猜测到他这所谓的秘密行动是什么,于是就把工作室今日的摊子交给了流阿流和青沥两只鬼,把暖爱去拜访城隍老爷和土地老爷的事情就委托给王道,顺便也让王道替我问候一下阿渔和谷水,至于外婆的事情,我还是没打算通知他。
之后,我就给泰国的筱筱打了个电话,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估计李白师兄都能打听到弑天门的下落了。
果不其然,筱筱说招弟他们一行弑天门的人搭乘前往尼泊尔的航班离开了泰国,听闻说要去当地的一座山脉,具体的,李白师兄没法知晓,他近来在忙着清除吴哥帮的余党还有替总理办事。
筱筱等会有什么当准妈妈的课程,叮嘱几句让我一切小心,尽量把事情交给宫玫和王道,身为女人就别老想着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毕竟都有了孩子的人了之类的话之后,她很快就挂了我的电话。
我可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尤其是关乎宫玫的事情,我就更加无法淡定下来。
“尼泊尔”我喃喃道。
忽然,脑中一道电光石火。
我记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招弟的爷爷不就是去了尼泊尔吗?那时有个南方的年轻人告诉我,那儿有座山脉,叫做什么来着,对了,阴岢拉山脉!
随即,我摆开了传送阵的阵法,在白布袋内检查了一下必备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开启了阵法。
一眨眼的天旋地转后,自己就出现在阴岢拉山脉中的一个山中湖边,距离我不远处有个草庐,似乎住着人,但我很明显嗅到了宫玫特有的魔气!他应该是去过那里!
我拔腿就往那草庐走去,刚走近就听见凄怆的哭声。
这声音很熟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过了。
草庐的木门摔倒在地,里边光线很暗,但稍微能看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上。埋头低泣。
我脸上僵了僵,心里有些打鼓,召唤出乌木金钩,小心谨慎地挪步走到门边,阴阳眼在我的意识控制下即刻打开。
阴阳眼一开,草庐里边就一览无遗,躺在地上的人是穿着黑斗篷的招弟的爷爷,此刻他的脸上是慈祥的面容,双眼的光彩逐渐暗淡下去,接着我就捕捉到,他身体里边的脉络已经紊乱。
应该是被强大的内力给震碎了几段脉络,从而导致全身经脉错乱。
但,至少还存有一丝的气息。
而趴在他身上的人儿就是许久不见的招弟,她毫发未损,却哭肿了双眼。
看见他们,莫名地就想起了外婆,想起我还没去找艾长飞时,我们四个人就像一家人那样围坐在我家堂前的木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时间是良药,能治愈受伤的心,同时它也是无情的橡皮擦,把我们彼此间的联系擦掉,从此各自天涯。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招弟。”
招弟身子一僵,诧异地抬头望向我:“旋,旋沫,你怎么来了?”
这会,我才注意到,原来招弟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印记,不用仔细看,我就知道那代表什么。
莫名心里有些添堵。
选的路不一样,那就原谅我此刻的漠然。
我冷淡地问:“无尽天尊在哪里?”
招弟眸子闪过一丝阴毒的眼神,随后便怒目相对:“我都告诉宫玫了,难道你们还要赶尽杀绝?旋沫,好歹我和爷爷对你这么好!”
我冷笑一声:“招弟,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要不是宫玫顾及我的感受,你们两个现在绝对看不见我。”
对于我和宫玫的事,在江城的时候,也就只有筱筱才知晓,招弟那时不常找我,我也就没把这事告诉她,如今她这么直白地把宫玫的名字说出来,可见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之前得知外婆是祭司的时候,我心里还天真的认为她应该也跟自己一样,一直都被招弟的爷爷和我外婆蒙在鼓里,孰不知她早就投入弑天门的门下了。
招弟用一种打量的,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我,一会,她有所试探地说:“旋沫,你是不是跟宫玫玩完了?我爷爷都是宫玫所伤!你知道爷爷有多疼你的!”
“我知道,招弟,如果你和爷爷都不是弑天门的人,我们还能像当初一样,问题是,你们就是啊!”我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招弟,弑天门的人所干过的勾当,不用我一桩桩地说出来吧?你比我还清楚,更何况,别人的印记都在手上,而你的,是在眼睛里,这地位肯定比你爷爷还高,地位越高,那手上的血沾上的更多。”
“旋沫,别忘了,你外婆也是弑天门的人!柯寒也是弑天门的人!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统三界,成为人上人!就不用被吴家村的村民欺负了,你不懂吗?”招弟眼里尽是狂野的欲望。
这样的她,太陌生了,也太令人寒心了。
哀伤蔓延到我的整个胸口,压抑到喘不出气来。
我转身踏出这个草庐,以此呼吸新鲜的空气,洗刷掉那些污浊的闷气。
“旋沫!为什么你要跟我们背道而驰?”招弟在我背后悲怆地呐喊。
我忿然地掉转头去看她:“招弟,你别忘了,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可现在,你走丢了!你走的并不是什么光明大道,是在刀尖上行走啊!你懂不懂啊?”
假若王道来娘娘山接我的时候,也接受了招弟,今天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这也说不定,要是招弟早在我们遇见王道之前就加入了弑天门,那么,离开的人,就不止阿渔和谷水了。
招弟被我一句吼的顿时无言以对。
“你们也别奢望弑天门的人来拯救你们了,十娘已经被宫玫灭了,而且,外婆也因我而离世了,呵,招弟,就算你不说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照样有能力找到他。”我话毕,就迈开步伐。
“旋沫!”
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地顿住了。
“眼睛的印记不代表地位很高,这是弑天门用来控制奴隶的契约印记,我有,爷爷也有,你外婆也有,柯寒也有。”招弟忽而笑了起来:“还有,十娘当年覆灭天尊主上是以她的性命来封印的,一旦她死了,天尊主上就复活了。”
我蹙紧眉头。
难怪宫玫一杀掉十娘,无尽天尊在他身上种下的契约就活了,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原因!
“谢谢你,宫玫只是把我和爷爷禁足在这山脉里,他说要是杀我们,你一定会恨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在一起也很好。”招弟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那你告诉我,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焦急地问。
她摇了摇头:“宫玫对我们下了禁言术,对不起。”
宫玫这个混蛋!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旋沫!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你一直都是我想要追逐的榜样。”招弟急切地扬高声音对我喊道。
“弑天门彻底垮台后,你就能得到自由,从此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留下一句话,就离开这个草庐了。
宫玫还以为招弟不说,我就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了?别忘了,我的驱魔能力已经回来了!只要我开启阴阳眼,就能通过回溯幻境看到你离开的路向!
走出草庐,举目望去,是清碧的湖水,再来便是幽深的树林,接着便是如同竖立的扇子的山脊,再接着就是雪线以上的白雪皑皑的雪峰,其中有个山头正冒着些许的黑烟,仿佛即将喷涌出岩浆一般。
我抚摸上那有了温热的血玉,闭眼低声念咒。
蓦然地,血玉发出烫手般的灼热。
我立马放开了手,睁开眼睛来看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一句讥讽。
“没想到,我睡个三百年,你也有本事找回这个女人!”
是个粗犷的男性嗓音!但不是宫玫的。
“你这女人,怎么跑来了?”这话一出,一堵微热的身躯就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转头,便看见披散头发有些狼狈的宫玫,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竟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口。
“谁让你不带我来!”
我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宫玫的眸子忽地迸射出一道寒光,即刻将我推开。
待我站稳身子之时,就看见一道黑影将宫玫撞到岩壁上,顿时岩壁就倒塌下许许多多的石块,带起了一团尘沙。
“夫人,你没事吧?”立方很快地闪到我的旁边。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便软下声:“没事。”
转而把视线紧紧地锁住那尘沙之处。
尘沙还没散尽,里头就有两道黑影纠缠着飞出来,我有阴阳眼的帮助,也能看清楚,看到宫玫只是衣服破损,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旋沫!”
我循声望去,见到柯寒凌然地立于一处祭台上。
“柯寒,你说的话,还真是不可信。”我哂笑道。
当初她走的时候,还说找个弑天门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安居,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她却是自我嘲笑一声,便将手上的桃木剑往后抛去,这把青锋并没有稳稳当当地落入她背后的剑鞘里,而是掉落在祭台后边的巨大的火山坑口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被血玉送到了一个活火山里边的洞口里,柯寒所占的那个祭台已然被劈开两道,许是宫玫他们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出现。
但谁也没想到,其实仪式根本就是个形式,无尽天尊早就复活了。
这里头的弑天门的人几乎都倒地不起,只有柯寒还屹立在那儿。
至于宫玫带来的人,同样险些全军覆没,就剩下立方还能支撑到现在了,估计我还没来的话,立方对付柯寒,兴许也是落了下风,毕竟柯寒是捉鬼驱魔的。
不知柯寒在卖什么葫芦,竟也把背后的剑鞘也扔进了火山坑里,据我所知,她一向是剑不离身的,而她这舍弃心爱的桃木剑。令我心下有些不安。
她扔掉后,便信步朝我走来。
立方严肃地端着脸,用身子挡在我的前面。
“无事,她如今伤不了我!”我轻推开立方,瞄了下她的伤口:“你去歇息,这儿有我。”
“夫人!”
“听我的,宫玫不会追究的。”我转脸望向柯寒。
她神色木然地走到我的面前,相隔两米之处,她顿足了,凄然地笑着,宛然败谢的玫瑰:“把我杀了吧!没有谷水,我活下去也没意义了,而且还要像个傀儡一样,受着那个印记摆布,旋沫,我永远都摆不脱了弑天门了,倒不如由你来了解我,也好,报了阿渔的仇。”
“只要无尽天尊死了,你就能自由,这不就行了吗?更何况,谷水也不愿看你这样。”我撇开脸。
要我下手,还真的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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