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李白师兄安排的房间,看了看暖爱,让流阿流去端了盆热水和一碗清粥过来。

刚给暖爱擦干净身体后,筱筱就进来了,其实我本打算等会就去找筱筱的,既然来了,就索性在这里跟她聊了起来。

“旋沫,你不是就带宫玫的灵魂回来吗?怎么还一次性带了这么多的人?这小女孩是谁啊?”筱筱悠然地踱步过来。

我抱着暖爱,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端起旁边的清粥,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口。

筱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的旁边,好奇地问:“你快说啊!你都去了好几个月了。”

我用勺子小心地搅拌清粥:“原来这里也跟着过了好几个月啊!你不会一直跳了好几个月吧?”

“我才没那么傻!这阵法只有晚上才会起效,我晚上去佛堂跳跳,也算是锻炼身体吧,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小白他妈都快把我撑坏了!”筱筱瘪嘴抱怨了起来。

闻言,我抬眼专注地看了她几眼,脸颊看起来有点肥肥的,确实圆润了不少,定是吃了不少的补品。

我笑了笑:“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反正李白师兄他妈也可爱着你,你们两个干脆领证得了。”

“领了啊!孩子都有了。”筱筱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

“什么?你们结婚了?你还怀孕了?天啊!那么快!你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啊?王道知不知道啊?”我激动地放下碗,颤着手去触摸筱筱的肚子。

有些微凸,不是很大,应该有三四个月,看来应该是我离开前就已经怀上了。

筱筱笑不拢嘴地说:“因为他妈知道我怀孕了,硬要我和小白领证,不过还没办婚礼,就想着等你回来啊!王道知道了,不过他忙着给宫玫找真身,没时间过来看看。”

“真不好意思,我老是麻烦你们!你现在有身孕,还每晚跳着大神,对胎儿会有影响吗?”我垂下脑袋。

“你说这什么糊涂话呢!胎儿发育很好,我跳的不激烈,没事的!对了,怎么没见陆存回来啊?他后面不也跟着你去了吗?”

心下一痛。

我沉默不语地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咽了一口,平淡无味。

筱筱没再追问下去,伸手摸了摸暖爱的脸蛋,笑靥盎然地问:“呵呵,旋沫,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是谁呢?”

“之前我不是跟李白师兄询问前世的事情吗?她就是我和宫玫的孩子,她叫暖爱。”一望向暖爱,我的眸光就不由地柔和了下来。

筱筱一怔,脸上有些抽搐:“你,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嘛?”我端起碗,想着去喂暖爱一些清粥。

随后,我把那三世情缘一一都跟筱筱讲了,她那家伙八卦性子很强,什么都要刨根问底,不过我大多数都没能仔细回答她,尤其是和宫玫的床事问题。

过了两天,暖爱醒了,很快跟筱筱打成一团。

宫玫时而会魔化,有了流阿流和青沥的帮忙,倒也好解决,接着,王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宫玫的真身找到了,筱筱怀孕,必须留在泰国,于是就我和宫玫一行人回去工作室。

宫玫招来了冥车,走鬼道,一个小时不到就抵达工作室所在的那栋办公楼下。

回到工作室之后,王道可喜欢暖爱了,暖爱也认了他为干爷爷,几乎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妈妈了。

彼此嘘寒问暖一阵,王道才带我们前往办公楼的地下室,宫玫的真身就放在地下室。

在出门前,流阿流和青沥在暗地跟我表示,他们不能靠王道太近,王道身上有檀香和仙韵,这会影响他们的魂体,于是我就找了个借口让他们两个留在工作室里照顾暖爱,王道也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工作室的阵法据点。

宫玫喝了我的血,一直都处于安静的状态,所以真身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今值炎夏,阴暗的地下室散发一种腐臭的味道。

室内,小小的白炽灯发出橙黄的光线,投在一具被巨大的明黄符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棺木上。

“这是为了防止厉鬼来盗取真身,所做的防护措施。”王道说着,也很快地在地下室布下了辟邪阵。

我了然,将还处于呆萌中的宫玫带到棺木前。

“你看着,我来施法。”王道将符布撤走,露出了乌黑陈旧的棺木。

我轻抱了一下宫玫:“宫玫,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暖爱。”

安静的宫玫的睫毛颤了颤,低头凝视着我。

我对他一笑,便转向王道那儿:“师傅,宫玫就拜托你了。”

“小沫沫,你放心。”王道拿出乾坤八卦镜,念了两三句咒语,镜面就投射出一束白光,照耀在宫玫的身上。

我咬了咬下唇,就唤出乌木金钩来护卫他们。

兴许是王道布下的辟邪阵很强大,亦或者别的原因,总之,两三个小时过去,都未见有哪只不知死活的厉鬼跑进来抢夺真身。

当满室的金光散尽,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般的低吼,接着就是王道疑惑地尖叫:“小沫沫,你家宫大人是怎么一回事啊?一出来就想吃人啦!”

我的身子陡然一颤,迅疾地转身去阻止魔性大发的宫玫。

忽然,自己一怔。

猩红的双眼,浓郁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廓,白皙嫩滑的皮肤,飘逸张扬的青丝,宛若天神般的邪魅,虽目中尽是嗜血的邪性,可依旧让人一眼就沦陷了。

“小沫沫,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王道极力地用符咒去抵抗宫玫的狂化。

我被他这话拉回神来。

他现在的魔怔状态看来还是跟弑天门那个契约有关!还以为融入真身就会解除这个契约,由此可见,还是没办法解除!

我急忙咬破手指,挡在王道面前,朝宫玫伸出手。

宫玫见到我手上的血,即刻发出兴奋的目光,抓住我的手,吮吸起我的血来。

“小沫沫,你没事吧?”王道抡起桃木剑正想砍向宫玫。

我立即喝止:“别!师傅!他好像跟弑天门定下了契约,反正他杀了十娘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只有我的血才能压制住他身体里的魔性。”

王道很及时地收住手,惊奇地盯着宫玫:“小沫沫,你的血才是真正解开封印的符咒!”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向他。

“刚才我也只是强硬地把宫玫的灵魂塞进真身里,也不知为何,灵魂和真身两者竟在互相排斥,所以花费的时间就长了,好不容易等两者稍微融合一些,他一醒来就这样,看来是他这个真身被人给封印住了,你的血一来压住他的狂魔,同时也把真身的封印给破除了,他现在才真的是一个魔仙!”

“我还是不大懂,刚才宫玫不就已经进入真身里了吗?”

“你看到只是表面,灵魂明显就要从真身里脱离出来。”

我在脑中回溯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怎么也没觉察出有什么端倪,可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注意到这其中的玄机。

王道见我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就笑了笑:“别想了,刚才你那愣神的模样就知道你看傻眼了,这局势又紧急,你也无法留心这么多,总而言之,宫玫重生,这是事实!”

“嗯。”我只要他没事,别的,我不管。

自己又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发顶,细腻的发丝,抚摸起来是那样的具有真实感!

咦!

我慌忙用手去触摸宫玫那俊朗的脸,蓦然地笑出了泪水来:“师傅,他,他是暖的,是,是活的”

“傻沫沫,魔仙也是人,相比阳人,他们多了超凡的能力和长生不老而已。”王道淡笑。

这时,宫玫的魔性被压制住了,眼眸恢复一片寂静,他看向我的眼神也是迷茫的。

情不自禁地蹬起脚尖去拥抱宫玫。

真好!

尔后,我和王道就回去工作室,流阿流和青沥看见宫玫的第一眼,也是同我一般微微怔住,而暖爱则是迫不及待地去抱宫玫的大腿,嚷着要宫玫抱她。

我微愠地拉开暖爱:“暖爱,爹爹需要休息,让爹爹上楼休息好不好?而且啊,你也不小了,不能总让别人抱你哦!”

暖爱不乐意地抱紧宫玫的大腿,撅起小嘴:“我不要跟妈妈玩!我就要爹爹!”

我沉下脸,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不乖!”

她倒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冲我吐舌头做鬼脸。

顽皮的很,跟宫玫一样难对付!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放开!”

冰冷的语气霎时让我和暖爱怔住了,暖爱由于长期被宫玫冷置的习惯,神经反弹下,即刻松开了宫玫的大腿,奔到我的身后去。

我抬头望向宫玫。

此刻的他眸子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冷清面容也不曾因重生而改变丝毫。

“你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一种对他的恐惧感,莫名的。

他淡漠地扫视了我和暖爱一眼,旋即发声:“青沥,回魔鬼城!”

处于茫然中的青沥霎时反应过来:“得令!”

“你现在还不可以回去!”我急切地拉住宫玫的手。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眸光凌厉:“滚!”

被他忽然一吼,我瞬间一愣,顿时感到愤怒不已:“你叫我滚?宫玫,你这是要抛妻弃女?混蛋!”

“是又怎样?”他冷笑一声,转身,往窗户那头迈步而去。

心脏仿佛被捅了一刀,疼的撕心裂肺。

流阿流和青沥看了看宫玫,又看了看我,还是跟随宫玫身后。

“宫玫!你这混蛋!”我握紧拳头,狠厉地瞪着他的背影。

而躲在我的身后的暖爱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爹爹!爹爹!”

宫玫身形一顿,良久后,轻叹了一口气,便又转身,疾步倒回来,一把抱起暖爱,软下声:“不准哭!”

暖爱抽泣了几声后,就止住了哭声:“爹爹不要走!”

“不走,你别哭了,跟个水人一样。”宫玫蹙紧眉头地哄着。

“还有你,能给你女儿做个好榜样吗?”他伸手,拂去我眼角的快要落下的泪水。

我气恼地瘪嘴:“也不知道是谁惹哭了暖爱,就爱赖在我头上!”

他浅浅一笑:“你这笨女傻娘子!”

扑通。

心跳加快了两拍。

我仰头,直视他那深邃的眸子,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再说一遍!”

暖爱笑哈哈地回应我:“妈妈,爹爹说你傻!”

“你别打岔!我问你爹爹呢!”我不悦地瞥视暖爱。

宫玫轻笑了几声,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傻娘子!”

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飘飘然地飞起来了!

“咳咳!”王道故作咳嗽了两声:“宫玫体内的魔阵崩了,魔性入骨,弄不好,就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杀了。”

我本来还在泛红的脸蛋霎时黑沉下来:“王道!你能说句好听的吗?”

“我知道,你有办法解决?”宫玫瞟了我一眼,示意我噤声。

王道负手,在工作室来回踱步,也没说话。

这把我那好奇的心给撩的急躁起来,我不满地用愤懑地眼神投向王道,他也不急不慢地看了我一眼,而又低下头。

流阿流性子比我还急,尖细的声音乍响:“你这老头,快点说啊!”

“嗯?”宫玫冷冷地瞅了流阿流一下,流阿流的身子登时就僵住了。

王道惆怅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只能找出给宫玫下阵的那个人的魂魄炼化成解药,方可化解宫玫体内的魔性。”

“那这个人是谁?”我快速地问,眼角余光却在关注着宫玫的表情变化。

他倒是不冷不淡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真是对他表示无语!

他这样算是被人下了毒,还不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

王道投了一记鄙视的目光给我:“你自己不是有阴阳眼吗?你自己看。”

“对噢”我窃喜。

接着,我忙不迭地念咒,让自己的神识进入幻境。

七千年前,五界的通道刚刚汇融,这时,魔界与仙界恢复短暂的和平。

这时,两界灵气汇通之处,便孕育出一风胎,这便是宫玫,半魔半仙,两界人士皆对他垂涎,但他遇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人类,这个人就是弑天门的元祖,人皇。

人皇见识多广,人脉网也极宽,辅助宫玫一步步超越魔仙本身的能力,成为震撼两界的强者。

但人皇具有极大的野心,妄想统领两界,以阳界独大,五界内,由人类来一统天下,便趁着宫玫进入涅槃的时候,偷偷种下了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可以强化宫玫体内的魔性,以此压倒仙界,但宫玫又不得不听令于弑天门的天尊,这样一来,人皇的毕生夙愿便能达成了。

靠着仙药维持上千年的人皇即将老死,在五界辗转间,他创造了一具新的胚胎,以此他的魂魄进入胚胎重新活过来。

再过一千年,这个胚胎终于长大成人,是个男人,由魔鬼城的前任城主带大,人皇便是这魔鬼城的少城主,人称弑天道,后加入弑天门,历经几千年后,便成为新一代天尊,尊号无尽,十娘是前任城主的女儿,与无尽天尊非亲生兄妹。

前任城主被阴阳人一族的首代长老告知,少城主的野心太大,迟早有一天,这座小小的城池会承载不了他的野心,遭受五界联合的灭顶之灾,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另择明主。

因此,前任城主在五界中寻找了四千年,无意间得到了宫玫的帮助,心下决定就是宫玫了!宫玫孤寂地飘荡在五界中六千年,一时间让他统领一个城池,他自然是不愿的。

心灰意冷的前任城主只好打道回府,回来之后,才发现弑天道把魔鬼城所在的星球其余的城池都给占据了,还统一成为魔鬼城,这就是魔鬼城由城演变成国度的缘故。

阴阳人一族中的长老找上门,说是有一个锦囊是首代长老死前留下,交代往后的历代长老一定要亲自交给前任城主,前任城主收到锦囊后,便废了少城主的名号以安抚民心,然后差遣人把锦囊送去给宫玫。

无尽天尊那时还在弑天门插科打诨当中,但也知道锦囊的重要性,便想法设法地拦截,只不过,在六百年后,锦囊还是传到了宫玫的手上,宫玫立即答应了。

而神女作为性奴这一则新规矩是前任城主定下的,因为他相信,只要有了阴阳人的辅助,魔鬼城才能永享太平。

幻境结束前,是弑天道登上弑天门天尊宝座的一幕,幻境从始自终,弑天道这个人的脸部是模糊不清的,直至他换上威风凛凛的雀羽坚甲衣,屹立在宝座前的这一刻,他的脸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脸上的轮廓仿佛鬼斧神工后的精品,皮肤吹弹可破,即使他魅惑如同鬼神,我都觉得那不及宫玫万分之一!可他唯有一点,让我不敢直视,那便是他的眸子。

没有瞳仁和眼白,全是黑色的,但你能从这黑晶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仿佛,他看透了你,无论你怎么逃,都无法从他的眼底溜开。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我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

从幻境回来后,我整个人有片刻的晃神。

宫玫有些担忧地用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傻了?真相有这么恐怖吗?”

我抽了抽嘴角:“宫玫,你还记得人皇吗?”

“是他?”宫玫蹙了下眉。

“嗯,而人皇就是无尽天尊。”我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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