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和自疚折磨着我,使得自己根本就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哽咽着撇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看那辆曾经把我从娘娘山里救出来的兰博基尼。

也许,刚才在娘娘山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跟陆存赌气私自下车,我就应该在下山的那一刻,那惶惶不安的一刻,及时地叫住阿渔。

“看着你这样痛苦的表情,我也舒畅了不少,呵呵,怎么样?你也会受到内心的煎熬了?”柯寒恣意地笑了起来,那笑是充满嘲讽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忧伤和怜悯。

陆存一把将我拥进他的怀里,沉声地说道:“你自己害死谷水,何必迁怒给旋沫?旋沫和阿渔都待你不薄,你这样做,如果谷水此刻是清醒的,你认为他不会唾弃你?”

“那如果宫玫现在还在的话,看见你们两个现在这样抱着,你说宫玫会不会杀你们这对狗男女?旋沫,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你喜欢的是宫玫,可你知道,这喜欢,也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不限制人数,你可以喜欢宫玫,同样,你也可以喜欢陆存,同样,你也可以喜欢谷水,也喜欢阿渔,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柯寒说的话仿佛啐了毒汁。

我铁青了脸,心下有一种羞耻和对宫玫的背叛感,立马就把陆存给推开,很不悦地看着柯寒。

自己这是怎么了?像只惊弓之鸟。

柯寒自鸣得意地笑了两声:“呵呵,被我说中了?真是令人羡慕啊!你喜欢的人,都喜欢你了,旋沫,我教你一句话吧,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比一把杀人的刀要来的狠心,你喜欢宫玫,干嘛非要招惹谷水?招惹其他的男人?”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弄不明白呢?

“柯寒,你是瞎了眼吗?旋沫,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现在只是在为你害死谷水找所谓的借口!真是令人作呕!”陆存露出嫌恶的神情。

我垂着脑袋,心里头乱糟糟的:“陆存,让她说。”

实在想不出来,柯寒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是猜不透,我一直都不知道跟她该如何相处,以前费尽了心思想要讨她欢喜,就是希望她对自己不再那么的冷漠,可到头来,她对我的恨好像膨胀到了一个超出她负荷的范围了。

“你闭嘴!你明知她不喜欢自己,还一直热脸贴冷屁股,你好意思跟我说话?你如今多少两,你称称!修为都没了大半的小鬼,我一剑就收了你!”柯寒似乎被陆存说的有些恼羞成怒,说话比平常还尖酸刻薄。

她说话似乎都杂乱无章了,我想,她这时的脑子和心里也跟我一样,凌乱着。

我略有些疑惑地望向陆存:“她说什么?你怎么了?”

陆存没看向我,沉默着。

“旋沫,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柯寒嘴角噙着一抹嘲弄,左手用剑在身旁的车内戳了戳,随即挑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如同西红柿的东西。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后,我的胃部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忍不住有些干呕,但最难受的不是胃部,而是快要窒息的心房和溢满愤怒的脑子。

“你对待一颗真心就这种态度?你知道阿渔为什么要死吗?都是因为你!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很心痛啊?我也心痛啊!谷水这生不如死的模样,也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跟问天作对,不喜欢宫玫,他们根本就不用受尽折磨!”柯寒面上狰狞地可怕。

“柯寒,你疯了!你是魔鬼!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阿渔?你简直就是鬼!”我说话几乎都是歇斯底里的,心脏重重地跳动,每一下都疼痛难耐。

“呵呵,我只是让你好好看清楚,阿渔对你的一颗真心!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阿渔喜欢你,不,是深深地爱上了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生来就给人带来厄运的人,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自私鬼,怎么就惹人喜欢了?真不懂,你弱的跟一只蚂蚁一样,轻轻用手捏一下,就会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喜欢你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仔细看看,这颗装的都是你的心!”柯寒邪恶又张扬地笑着。

我实在提不起力气来回应她那充满着嘲讽和嫉妒的话语,胸腔蓄满了怒火,只想着把柯寒地揍一顿,好想剖开她的胸口,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一颗会跳动的心脏!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了阿渔?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是问天的人指使她这么做的?还是纯粹是谷水的不幸把她给刺激成了这样?我也很好奇,谷水怎么会变成这样?跟个死人一样。

“你身边的人生活的如此痛苦,不如让我来给他们一个解脱吧!旋沫,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那就没事了。”柯寒敛起笑容,阴恻恻地看着我。

语毕,她执剑迅疾地奔来。

我仍在纠结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给笼罩着,一只看不见的庞大的蜘蛛正在暗地对我垂涎着。

陆存用力地将我往后推,自己飞身去应付柯寒。

他的这一推,稍微拉回我的理智,我有些迟钝地抬头,恰好碰见,一道发着红光的红符当头就击中了陆存的脑门,硬是将他从空中狠狠地打进地底去。

这红符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即使柯寒没有指出陆存如今是力薄之时,就算是能力鼎盛之际,他受着一道红符,不是魂飞魄散就是修为尽失了,可想他定会受伤,但我这会也看不见他了。

柯寒的剑已经放在我的肩膀上,距离我的脖子不到三厘米,只要她轻轻地一划,我便命不久矣。

“旋沫,我们,是同类。”柯寒莫名地说了这句话,她的声音是很轻很轻的,要不是周遭寂静无声,我定然听不清。

“柯寒,你”

我本来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不得已做出了这些残忍无道的事情,只可惜,这话还没说完,柯寒一记手刀就朝我的天灵盖甩来,脑袋就瞬间短路,昏眩了过去。

记得昏眩过去之前,我看见了已经成平地的后山,那儿红得耀眼的夕阳即将落下。

最近一闭上眼睛,浩瀚的脑海总会冒出很多琐碎的梦境。

我看见了阿渔。

跟初次见面那样,他还是那一身装束,还是那样冷冷的模样,只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或许像柯寒说的那样,那叫做爱恋的眼神吧。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他说的第一句就是:“旋沫,别睡了,赶紧起来。”

我问他:“你还会开车载我去上学吗?你不是说要送我去国外留学吗?你还会这样做吗?”

他淡然地笑着,似乎半点也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以后会有人替我做这些事情的,旋沫,记得我的话,你要乖乖地上学,不能总是惦记着捉妖驱魔的事情,早上起来,要记得吃早餐,还有,然然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你别介意她总是闹脾气,你也是,不能动不动就闹绝食,筱筱不喜欢做饭,李白师兄会给她煮饭,你以后要自己动手煮饭,不能饿坏了肚子,王老头呢,你帮我给他找个老伴儿”

“阿渔,我记不住啊!这些不都是你干的吗?我才不承包呢,太累了,你回来吧!然然不能没有你,她不能没有哥哥,我和筱筱都不能没有大师兄啊!王道老是跑出去玩,这工作室就你的风水布阵最好了,你不回来,工作室会破产的。”

我从来没有这样带着央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这是头一次。

“旋沫,好好地活下去,无论怎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阿渔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影变得缥缈,逐渐离我而去。

我想去抓住他,不想让他走,偏偏,我什么都没抓住。

不停地奔跑想去追逐阿渔的脚步,跑了很久很久,都没追上,甚至都看不见他了,我只好像个丢失了哥哥的孩子,不顾形象地坐下来,嚎啕大哭。

哭到喉咙发不出声音来,我才从这痛苦的梦里醒来。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锁在一个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只有占了整整一堵墙的铁门,对面是砖墙,有一盏小小的白炽灯颤巍巍地悬吊在这铁门和砖墙之间,吱呀吱呀地叫着,摇摇欲坠。

这房间四周也是砖墙,没有铺上白石灰,地上干燥,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这房间简直就是一个空无一物的牢房,这铁门外是一个走道,牢房左侧是实墙,不知那里建了什么,这走道一头就是这一面实墙,另一面是上方是铁楼梯,延伸至一扇重重的铁门,牢房右侧好像还有一个房间,但我看不到那里是否被关着人。

我尝试过用普通话,家里的方言以及英语都问了一遍,都没得到回应,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听见旁边有什么声响,猜测是没有人像我这般倒霉被关在这里。

砖墙上的白炽灯一天到晚地亮着,没有窗户,我也不知道究竟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数着数儿,也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一千,都没见有人进来,也没人送饭送水过来,自己就这样被遗忘了。

不过我没敢睡觉,即使这种情况,睡觉是最易摆脱无聊和痛苦的方法,可我不愿这样,我很怕,很怕在梦里看见阿渔,我想不到任何措词劝服他留下来,也怕回想起种种与阿渔一起度过的过往,这让我很惭愧很愧疚,也让自己悲恸不已。

然而,我睁着眼睛,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的车后座上,那个平躺的人。

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渺茫无垠的深海里浮沉着,看不见希望,只有绝望。

后来,我认为自己是被囚禁起来了,而且还是饿着的那种。

就在我饿到前胸贴后背,嘴唇和喉咙因为饥渴不得不干裂的时候,我听见了走道那头有了开门的声音。

接着有轻微的脚步声,听着像有两个人。

片刻后,脚步声停了,我微微抬头,因为饥饿和饥渴,所以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我看见了柯寒,她脸色不大好,苍白无血色。

旁边还站住一个人,我缓慢地移动眼珠子。

在触及到这个人时,我的瞳孔猛然收缩,鲤鱼打挺一般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使劲地把手从铁门的镂空处往那个人身上伸去,很想抓住那个人,我慌乱地像个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垂死者,瞪大眼睛地看着那个人,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不同以往那般悦耳的声音:“外婆!外婆,你没事吧?”

“啧啧,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你外婆是来救你的吧?”柯寒嘲弄地笑着。

我没理会她,双眼紧紧地锁定站在我眼前的外婆:“外婆,柯寒有没有对你怎样?招弟爷爷没对你怎样吧?”

“旋沫,外婆对不住你啊!不该让你受这种罪!”外婆垂下眸子,没对上我的眼神。

我扯出一抹笑:“只要外婆没事就好。”

柯寒脸上依旧是嘲讽的神情:“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外婆是弑天门的祭司,跟招弟的爷爷是一样的人。”

“滚!你给我滚!”我脸上的震惊一闪即逝,立马就怒颜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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