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跟我说。谷水和柯寒这两人估计是成了,我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说,这两人天天凑在一块,也不嫌腻歪,肯定是对对方有意思的那种。

这事,我也只是听听,没多大认同,感觉柯寒看向谷水的眼神有些时候是有这么一种别样的东西,但谷水却没有,他的眼睛很澄澈,一点参杂的情绪都没有。

加上,谷水经常跑来央求我去图书馆给他借书,也跟他混的很熟,曾经我也问过他对柯寒是怎样的感觉,他那时就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对于别人这种事情,我不太感兴趣,更何况,我也没时间,一天到晚都是做不完的试卷,哪有心思去研究别人到底在想什么,有时间,我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宫玫。

一百天,在一堆堆的试卷中和对宫玫的想念中度过,明天,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希望也是唯一一次。

阿渔和然然过来接我们回去工作室,说是准备了大餐,为我们明天的战斗作准备。

晚饭确实很丰盛。但是阿渔和李白师兄吃了两三口饭,跟我和筱筱说了声加油就匆匆忙忙地赶去执行任务,听谷水说,那个任务很危险很棘手。

我和筱筱挺想跟过去帮忙的,可阿渔他们两硬是不肯带我们去,还骂我们这两个明天就要高考的人,别想太多,全神贯注在高考上!

柯寒见我们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就神助攻地回了一句:“她们两个学习是没得说,清华北大不在话下,高考还用得着担心?”

阿渔和李白师兄对这话表示认同,不过还是没同意让我们放弃高考,去做任务,王道在一旁气愤指着我们俩骂,说我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就把我们赶回了学校。

谷水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学校,临走前分别塞了一沓红包给我和筱筱,说:“这是我们每个人给你们包的红包,师傅说,这都是祝愿,会保佑你们高中的!”

“真是迷信!这要是能高中,岂不是满大街都是状元了?”筱筱打趣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谷水上车后,对我们扬了扬手。

谷水走后,筱筱把全部红包都放进我的白布袋里,我以为她是放在我这里保管着,就开玩笑地说:“放进去,可都是我的咯!你要想拿回去,那可不行!”

“嗯嗯,都是你的!不跟你抢!”筱筱瞟了我一眼。

回去宿舍的路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迈入盼望已久的考场,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筱筱似乎很兴奋,从踏进校门的一刻,她的嘴巴就没停过。

她开口问我的第一句好像是:“会紧张吗?明天就高考了。”

我摇了摇头:“还好,不知是不是血玉的缘故,我一点都紧张不起来。”

“哦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血玉,随后她问:“会想你的外婆吗?”

“当然啦,我现在天天都给她打个电话,她一天不听我的学习报告,是不乐意的。”我笑着说。

她忽然有些神色忧郁:“家人,都是这样的,会担心你吃的好不好,会担心你穿的好不好,会担心你的学习好不好。”

“筱筱的爸爸妈妈也会担心的啊!”我这话一出,忽然想到,她好像从来就没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关于筱筱,我也只是知道她是巫灵,就没别的了,对于别人的隐私,我一般都不会去窥探,除非别人愿意讲,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也许她突然有了兴致,她接了话,只是话语间透出淡淡的忧伤:“我,我的家人,就是王道他们和你了。”

“怎么了?”我诧异地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巫灵吗?”

“嗯。是呀。”

“其实,我全家都是巫灵,所以,我家特别穷,那些村民有事就相求,没事,呵。”筱筱的话里都是悲凉。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筱筱知道我在认真听着,就继续说,用一种很冷淡的旁观者的口吻:“其实巫灵在我们西藏那边是不能容忍的,巫师才是正道,巫灵是旁门歪道,或者说,就是一种异类,一种亵渎神灵的存在。起初我们村子里,贫穷的村民时不时还要靠我们一家来救济,后来,村子里的巫师不能忍受我们的存在,但是他们没有借口,把我们赶出去。”

宿舍里还有两个舍友,我想筱筱之所以选择在路上跟我说这些事,大概也是不想别人知道,而且她跟我相处这么久,直到这高考前,才跟我说。

高考一过,如果我们两个人所报考的院校不同,以后必定分道扬镳,筱筱跟我说这些的用意,兴许是怕以后没什么机会可以说了吧。

我一直以为,筱筱只是家境贫困,所以她连假期都不回家,留在王道的工作室里打工,却不曾想到,是村子的人不能容纳她们一家人,她的感受,我懂。

就像当初,艾家人对我和外婆的态度,那种看你的眼神都是嫌恶,以及像把刀子,捅了你的心脏无数次,真是心都死了。

筱筱继续叙述着那些往事:“后来,有个村民找上我父亲,让父亲治疗他的病,但是他患上的是绝症,就算华佗再世,也是无力回天的了,我父亲和母亲商量着,不能让他得知自己的病情而难受,就随便开了些无伤身体的巫药给他,交代他必须每日保持愉悦,这病没法治,但日子还是要过的。”

“不会是,那个村民后来翘辫子了吧?”我大概能猜出后面的事情,可能是个不愉快的开头。

筱筱点了点头,眸子里是淡淡的寒光:“他死了,村子的人就有了借口,以咒怨为故,把我爸我妈。”

她哽咽了一下,仰头。尔后强作苦笑:“把我父母都烧死了,以免祸害更多的村民,那时候,我好像才刚上初中吧,也知道这事的荒唐,闹的可凶了,我挺气的,之前受过我父母恩惠,还被我父母救回一条性命的村民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个荒唐可笑的决定。”

“筱筱,我只能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握紧了她的手,用如此苍白无力的话语慰藉着她那受伤的心灵。

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三年来,我从未见过她的家人来找她,我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家人,她每天笑的跟朵花似的,实际上心里都是苦涩的。

艾家的事,她帮了我不少,可是,她的事,我怎么样,也帮不了,真是惭愧。

筱筱惨然一笑:“最可笑的是,他们竟然不给我的父母天葬!把他们的尸骨磨成粉,埋进地里!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旋沫,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对你们家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了吧?总有些人,不像人,我知道,陆存是鬼,他很喜欢你,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他对你很好,这不就行了吗?”

“行了行了,能不提他吗?你知道的,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我转脸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到城里的?”

如果她的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筱筱的生活肯定很难过,那她又怎会上高中呢?其实我这想法藏在心里就好了,不问的话,更好。

她不咸不淡地耸肩:“因为我被村民卖到城里来了啊!我是巫灵,糊弄别人也是很简单的,就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了。遇上了王道,他收留了我,让我跟着他,学点本事,他还让我上了高中。”

“嗯。”我没敢继续问太多,我怕,触及到太多本被她藏的好好的难过之事,更怕,自己这种不会安慰别人的人,让她伤心了,自己却手足无措,那样的感觉,很不好。

随后,我们回到了宿舍,另外两个舍友已经睡着了,我们两个偷偷地拿着洗漱用具到阳台上去洗漱。

筱筱挤着牙膏,她再次开口:“我想去学考古,这辈子是打定主意了,只跟死人打交道,绝对不跟活人打交道!”

“我呢?你不管啦?”我刷着牙,脑海中想起了以前宫玫要我去学考古,我还专门去查了考古这个冷门专业的资料。

“那就等你死咯!”筱筱笑道。

我瞅了她一眼:“能好好说话吗?”

“行,那你跟我说说,你想考什么学校?或者什么专业?我看你成绩不错,肯定会进大学的。”

“我跟你一样,也想报考古。”

她好奇地望向我,问:“为什么?你之前好像一直都是犹豫不决的,怎么一下子这么有目标了?”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宫玫那张冷邪的脸,便笑而不语。

“哟哟,瞧你这小样,肯定是恋爱的作用,快说,是不是你家的宫玫让你报的啊?”筱筱一脸坏笑。

我用毛巾擦擦脸蛋,问道:“筱筱,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诶诶,你怎么能说好像呢?我看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他了!不然你们怎么成为男女朋友的啊?”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男人都是这样,他是不会嘴上说的,要看他的行动,拿安禾那件事来说吧,他为了你,一个人去对付弑天门的十一个护使,就是相当于十一个安禾,你想想。我们对付一个就已经足够吃力的了,他再厉害也是,哎,反正,我觉得,他对你,不止喜欢。”筱筱一时说漏嘴。

心下一紧。

安禾的那件事,王道对我的回答很含糊,我也不知道原来那件事这么严峻,虽然从出动宫玫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可看宫玫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又觉得没事。

看来,宫玫这半年都不出现是有原因的吧,他真的是,受伤了吧?他这个笨蛋!

“总之,我只能给你说这么一句,谈恋爱不要那么快将自己交出去,不然会后悔的!”筱筱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回去睡了,也没有整理明天高考要用的东西。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我也明白,谈恋爱,暂时是心理上的愉悦,要是将自己都献出去了,但是那个男人只是爱你的肉身,那你就完蛋了,更何况,鬼不单止要肉身,还要你的灵魂,我才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在不确定宫玫是否真心爱我之前。

尔后,我收拾了一下明天考试必备的东西后,就睡下了。

一夜无梦,睡的很死,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我起身后,发现筱筱没在宿舍,按理来说,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一起去吃早餐,然后一起去考场的吗?

不过我在她的床上看到一字条,拿起来一看,就三个娟秀的字:“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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