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的我眼睛一时之间疼了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再次看过去,夜皇已经低下了头,从我的床上跳了下来,“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

我轻声道:“出去跟掌柜要了一床被子,你要不要多要一床,夜里凉,在地上睡湿气重。”

夜皇还小。我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在说我愿意可能夜皇也不愿意,我们便同住一间屋子。

但到底男女有别,不能因为他年龄还小就同睡。

我本来想着自己睡地板打地铺的,没想晚上一降临,夜皇就自己打地铺了,不管我如何说都不肯改变初衷,无奈之下我就随他去了。

夜皇眼眸微闪,“不需要,我体热,一床被子睡得刚刚好。”

我点了点头,留着一盏小灯便躺在了床上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似是看到了床幔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

我心重重一跳,那个人的体型跟夏侯冽非常相似!

睡意一下子被急促的心跳给弄没了,顾不上头晕,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帷幔。

暖橙的烛光之下是一片空无,只有夜皇背对着我的身影,我隐隐还听到他轻微打呼的声音。

我垂了垂头,手放在腿边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才刚逃出来,我就开始想那个臭流氓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我一点都不想记挂着他大坏蛋,臭流氓!

刚想躺在床上继续休息,身体忽然传来一股不适感,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外面上茅厕。

结果一推开门,我立刻被躺在房门上的人给吓了一跳!

我当即退后了好几步,还以为那人是什么刺客。

呼吸刚缓。我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影是书生。

书生本来身子靠在门上,我一推开门,他的身子就跟着被推倒在地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那睡眼惺忪的双眼看着我,打了一个哈欠。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睡在这里,我不是给你开了一间房吗?”

书生似是清醒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脑袋,微微低下了头道:“房子被我退回去了,你已经帮我太多了,不用在为我破费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抬起头目光晶亮地看着我:“这是房费,我花了好大功夫才从掌柜手里磨到了全部退费。”

我微微蹙了蹙眉,“你该不会是为了还我这几个铜板,就特意蹲守在我房门口吧?”

书生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

我盯着他,脸上一片探究,难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所以我被一个演技很好的无赖给盯上了?

可看书生这个样子,又不太像

凭他的相貌,只要愿意,肯定有许多女子愿意倒贴银子给他,讹诈这门生意风险挺大的,他没理由走上这条道啊。

我眉头一拧,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耳边传来书生微微羞涩的话语,瞬间将我给雷的外焦里嫩。

“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还铜板,二是因为”书生话语一顿,“娘子,夫妻之间并没有分房睡的习惯啊。”

我眼睛一瞪,脸上闪过一抹不解:“夫妻?你指谁?”

书生目光晶亮地看着我:“娘子,我们就是夫妻啊!”

我嘴角微微一抽:“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何时拜堂成亲过了?”

书生脸颊微红,就像是个小媳妇那样,扭捏地开口:

“娘子,我们比拜堂成亲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我娘说了,所谓夫妻就是要看光对方的身子,你都看光了我的身子,便是我娘子了。”

这是什么鬼道理!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书生一副害羞的模样,内心只感觉一阵无力。

大哥,我不养面首啊

要不是今天这位书生还露出了拳头跟别人打了一架,现在这般看,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靠女人养活的面首。

我咳了几声,声音严肃道:“我不是你娘子,你不要赖上我,不就是看光了你的身子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话摞了下来,我转身就去上茅房,发现那位书生也跟着走了出来,和我一同去到茅房。

进去前,书生还颇为体贴道:“娘子,你安心去上茅厕吧,为夫在外面给你守着,保证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我:“”

上完回去,书生坠在我的身后,上楼梯时他忽然加快了脚步,抢先一步走到了我的房屋前,替我推开了门。

我走了进去,忽然转过身子看着他。

书生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进去,被我这么一动作。他的脚步迈不出去,只能低垂着头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得,还真像是一只大型犬一只求抚摸的狗狗

我脸上一片淡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对他笑了笑,在他希冀的目光下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闪过书生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这是魔怔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想到,美男我又不是看见过,为什么偏偏就这么一个看着清秀文弱的书生,搅乱了我的心湖?

我忍不住想到了夏侯冽,脑海里夏侯冽那威严肃穆的模样渐渐退去,然后变成了书生的样子

我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身子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我咬了咬牙,这不科学啊!

折腾了一番无果,我顶着浓重的睡意打开了房门,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只能打地铺。”便轻飘飘地爬到了床上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终于是能够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一缕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还在闭着眼睛,用手掀起了被子将自己的头给盖了起来。

这样一来,扰人清梦的阳光是不见了,但紧接着被子就升起了一股闷热,热到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才掀开了被子一把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夜皇和那一位书生。

他们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在某一刻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我。互相伸手指着对方:“他是谁?”

我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看向书生道:“黄夜是我的小厮。”

书生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嘴角微抽,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然而他下一秒就维持不了这种表情了,因为我看向了夜皇道:“这位书生是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书生眉头一皱,“娘子,我不是陌生人,明明你都看光了我身子”

“停停停!”我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每当他说起我看光了他的身子,我心里都会飘过一抹名为心虚的感觉。

“不就是看了一下罢了,男的还怕被人看?看了你又不会少二两肉,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我忍不住嘀咕开口。

见书生一脸严肃,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时,我又抢先道:“我看了你。要不我也给你看,这样咱俩扯平,大路朝各自走行不?”

书生神情一顿,脸顿时拉的老长,一板正经道:“你是我的娘子,你的身体本就该给我看的”

意思是,我给他看还天经地义咯?

呸!想的没,谁是你的娘子!

我别过头去,拒绝跟书生交流,“黄夜,我们退房离开,去买船票。”

夜皇点了点头,黄夜对外就是他的化名,虽然夜皇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一切的不满最后还是被我无情的镇压了。

退了客栈。书生仍是跟在我们后面,亦步亦趋地贴紧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俩是一对的。

走路走到一半,夜皇脸色一沉,主动退后了几步跟在了我身后,将书生和我给隔离开来。

我耳边还隐隐听到书生对夜皇苦口婆心地劝:“我身子已经被你的主子给看光了,我以后就是你主子的人了,你不用防我防的这么紧,我们两人不是敌对关系”

我脸色微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主动上门要求当我面首的,这人还能不能更没脸没皮一点?!

都说烈女怕郎缠,这下我终于是体会到了,果然是很难缠!

去到了贩卖船票的驿站,我跟掌柜买了两张去往南蛮的票,就将男子给抛下直接往码头走。

码头有一道封锁线。只有出示船票的人才能进去。

身后,书生臭不要脸的声音响起:“娘子,孩儿,等等我啊!”

我嘴角轻轻一抽,低头看了看夜皇,发现他同样也神情僵硬。

书生动作迅速,他刚来到就轮到士兵检查我的船票,书生直接跑到了我面前用手揽着我的腰,朝着士兵笑呵呵地说:“这是我娘子。”

他指了指夜皇:“这是我们的孩儿,今年刚到垂髫之年,我记得小孩是不用买船票的,他不占位子,我们可以将他抱在腿上。”

士兵扫视了夜皇好几眼,有些狐疑道:“小孩的确不用买船票,不过这个小孩看着已经过了垂髫了吧?还有,你确定她是你的夫人,怎么这幅打扮?”

此时的我对书生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一直将他揽在我腰间的手给扯开,书生的手被我扯下,又锲而不舍地卷土重来揽住我的腰。

“你放开!”我瞥了他一眼,低声道。

书生没有看向我,一脸笑意地对着士兵说:“我的孩子长得比较结实,不过还是在垂髫之年,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是特意让娘子这幅打扮的,你不觉得这很趣味吗?”

书生反问了士兵一句,士兵讪讪开口:“行行行。”他摆了摆手,“赶快上去罢,就要开船了。”

于是,书生就这么顺利地混了过去。我被他半搂半抱地走了好几步,耳边还能隐隐听到士兵的嘀咕声:“真是一对怪人。”

我狠狠地瞪了书生一眼,低头看准了他的脚,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书生当即抱着一条腿跳了起来,边跳还边嚎。

我颇感丢脸地低下了头,牵着夜皇快一步离开这个神、经、病!

书生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才刚刚坐下,他又贴了上来,挨着我的身体硬是将我挤到边去,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座位来。

位子只能做两个人,夜皇被迫坐在了我的腿上,脸色阴沉地盯着书生。

书生对他笑了笑,伸出双手朝着他:“来,你坐到我的身上来吧。你娘身子弱,抱着你身子会受不住。”

我抬起头怒视着他,这个人,我对他宽容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啊!

“你!”我刚一开口,就见夜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

我心重重一跳,这个包装不就是我给夜皇的毒粉末吗?

我赶紧伸手按住了夜皇,夜皇转头看向我,眸色一片晦暗,脸色阴沉。

我顶着夜皇传来的巨大压力与他对视,艰涩开口:“他是无辜的。”

书生虽然一直跟着我,还四处传播谣言,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没有恶意,这也是我能容忍他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夜皇与我对视片刻,声音低哑地开口:“你莫要后悔。”

后悔?

当时的我想不明白夜皇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直到后来,我知道书生真正的身份时,才明白了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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