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叔脸色一沉,眼神阴郁地看着我,拂了拂袖子,神情傲然。

“越国既然有更出色的继承人,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平庸无能的人当皇帝?”

我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可是王爷志不在此,王叔,这些事是勉强不来。”

六王叔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透着一股笃定:“当皇帝有什么勉强的?人人都想要当皇帝,我就不信他心里面没有这个想法,他只不过是心里有怨罢了。”

六王叔轻描淡写道:“小孩子嘛,多多哄几下不就行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多在他面前提几句,他自然就会心动了。”

我被六王叔的想法逗笑了,这就像是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人人都觉得这个馅饼一定很好吃,认为捡到馅饼的人有福气。

殊不知捡到馅饼的人一点都不开心,结果说出来了还没人信,别人不相信就算,还反过来说他不懂感恩,不懂事。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别人肖想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又不代表夏侯冽会想!

我眼神一阵闪烁,忍不住在心底反问自己,夏侯冽真的不想要坐上这一个位置吗?

连我都有些不确定我只知道,我不愿意放手,不愿意让夏侯冽回到越国!

眼看六王叔就要离去,我连忙叫住了他,“王叔,单单只是皇上病重这一条,恐怕还无法打动王爷。”

我意味深长地说:“您知道,当初王爷逃出越国,归根到底是皇上造成的,恐怕王爷会多想。”

我的本意是想要诈一诈这位王叔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透露出来,听我这么一说,六王叔沉吟了一会儿,还真的给我说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六王叔眼神一阵闪烁,“这样吧,如果她对皇上病重无动于衷,你就跟他说一说德嫔的事情。”

我心一跳,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当日德嫔为了替我挡住太后,不小心被太后的匕首插入了身子,这幅画面我一直都没有忘记。

现在听六王叔这么一说,难道夏侯冽和德嫔还有一段不可叙说的过去?

回忆起往事,六王叔也忍不住一阵唏嘘,“当初金銮殿政变,德嫔不小心被太后刺了一剑,经过御医的妙手回春,勉强保下了一条命来。”

“可她的身体就还是越来越差了,撑不了些许时日,德嫔很挂念他,希望能在临终前见他一面。”

我忍不住出声问:“德嫔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进入宫中的一幕幕从我脑海里浮现,德嫔看向夏侯冽时目光慈爱,总是拉着我问起夏侯冽的事情,反而对自己的亲身儿子爱理不理,就连太后也说她偏心

六王叔转过身,锐利的眼眸扫了我一眼,话语满含警告:“你无需知道这些,只需要将我的话带到冽儿面前便是。”

我敛了敛脸上的神色,对着他躬身道:“是的,六王叔。”

看着六王叔的身影从我眼前消失,我的思绪不免浮起了一丝怅然。

成沁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听完了全程,忍不住问:“夫人,老爷是要回越国当皇上吗?”

我沉默,一阵微风轻轻吹来,吹得地面上的青草地也簌簌晃荡,我呢喃的话语也被这微风给吹的支离破碎

“你会回去吗”

“夫人,夫人?”成沁拉了拉我的袖子,将我的思绪唤了回来,“夫人,您刚刚在说些什么,成沁听不清。”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些什么,成沁,我们回去吧。”

成沁见我兴致不高,也没再说话,默默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回到了客栈,正好遇上了夏侯冽和温明等人,他们看上去也是刚刚回来,夏侯冽的肩膀上还沾着点灰烬。

我走了过去,拂了拂他身上的灰烬,轻声细语:“你们出去干什么?”

温明等人自觉离开了房屋,给了我和夏侯冽独处的空间。

夏侯冽坐在椅子上,长手一伸,就将我拉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把玩着我的手,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处,炙热的呼吸让我身子一颤,感觉有些痒。

夏侯冽:“我去看了整个北镇,想要做出一哥规划。”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心里划过一抹感动,低声道:“我以为你会跟六王叔回去。”

夏侯冽轻抚着我长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独有的磁性:“媚烟,不要多想。”

我也不想要多想,可事实容不得我多想我明白的,我一切都看在眼里。

夏侯冽自从六王叔出现之后的偶尔出神,让我知道他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放得下越国。

我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但猜还是能猜出一点来的。

夏侯冽心中,或许也是想回越国,只是他知道我不愿意回去,就着我的想法没有回去

我眨了眨眼睛,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夏侯冽心中的地位,通过了这件事,我摸清了一点他对我的感情,感动也有,开心也有,但更多的是惆怅

如果夏侯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我,我也不必如此纠结了,放手就放手吧,默默地爱一人我也累了。

但发现了他其实也是爱我之后,我反而踌躇不定了我想要幸福,向往幸福,只是为了我的幸福,让夏侯冽屈才地待在南蛮,真的好吗?

无人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感觉真是要疯了。

一双手轻轻抚过我的眼角,夏侯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媚烟,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我眨了眨眼睛,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娇嗔道:“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感动的有点想哭。”

我调皮地笑了笑,“对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夏侯冽目光幽深地看着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眼里是赤裸裸地想要将我拆吃入腹的目光

我颤了颤身子,将手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别过头去立刻转移话题,“六王叔今天来找我了。”

夏侯冽眉头一挑,将手环在了我的腰间,炙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边,我感觉耳朵立刻升腾起了一股热意,“他找你干什么?”

这个妖孽!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老实交代:“他跟我说皇上病重,身子大不如前,越国必须要有一个新皇登基,还跟我提起了德嫔的事情。”

我忍不住看向了夏侯冽:“夏侯冽,你和德嫔”

夏侯冽眉梢轻挑,“想要知道?”

这这不是废话吗?我赶紧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身,忽然将我拦腰抱起,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夏侯冽低低地笑了笑:“伺候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事实证明,夏侯冽流氓这个称号还真没有叫错。

晚上用膳,我被成沁给叫了起来,顶着成沁的大红脸,脸不红心不跳的用完了晚膳。

脸皮这种东西也是靠练出来的,一次会脸红,二次三次被人这么看着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用完膳后,成沁收拾好碗筷,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夫人,要节制啊,你不能由着老爷乱来。”

我嘴角抽了抽,走到了床边抬头看了看天上清冷的明月,心中的焦躁不一会儿减去了不少。

夏侯冽最近太过勤劳了,每次醒来总让我有种他似乎就快要离开我的错觉感

没有带上任何一位丫鬟,我悄悄地离开了客栈,走到了北镇的焦土上闲逛散心。

北镇貌似就只有我们几个客人,一片清冷,走着走着,远处一盏亮堂堂的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

一到灯下,我发现了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还摆着几碟小菜,我眉头轻蹙,是什么人在吃饭?我没看见一个人。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我转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位与我化名同是叫双儿的女子。

她当日被粗犷男子打的鼻青脸肿,到现在脸上的红肿还没消下去,整个人看着有些滑稽。

她无比怨恨地盯着我,声音沙哑粗粝,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我正想要去找你了,没想到你自动送上门来,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就让你踏上黄泉路!”

我心一凛,立刻退后了几步,藏在袖间的手摸索着袖子里的有毒药包,一有什么不对就撒出去。

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动静,我立刻侧了侧身子看向两边,结果脖子就被人狠狠一锤,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我看见了粗犷男子和他的刁奴。

我是在一片眩晕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断左右晃荡,我尝试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人绑的结结实实!

我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绑就绑吧,也没必要从脚绑到头吧?

全身都被绳子绑着,一点都动不了,嘴巴更不用说了,早就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小心谨慎让我丝毫没有逃走的机会。

“砰!”的一声,我被他们粗暴地扔在了土地上,身子受到惯性滚了好几圈,鼻尖萦绕着一股恶臭。

女人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好哥哥她就这么被扔在这里好吗,不会被人发现吗?”

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女人几声娇啼,“嘿,有什么不好,这周围是客栈倒垃圾的地方,她在垃圾堆里,不能说话不能动,谁会发现的了?”

“明天我们要离开北镇,经过时顺便将她带出来就好了。”

女子轻哼了一声,撒娇道:“她放在垃圾堆里这么臭,带出去干什么,拿来给我当婢女我都觉得嫌弃,要不直接把她放在这里,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我心底一沉,凝神听着。

男人道:“嘿,不过就是臭了点,等带出去给她泡在水中几次,什么都能洗干净了。我可舍不得她死,她的身材比你好多了,起码也要给我玩玩才能去死。”

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滔天的怒火,我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恨不得将男人那张贱嘴给撕扯个稀巴烂!

他是什么玩意,竟然想要碰我?

我眼睛狠狠地闭上,他们应该没有搜我的身,我就算下毒把自己给毒死,也绝不会让男人得逞!

女子娇笑的声音传来:“好哥哥,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要替我出气,替我挣一口面子,才答应我绑了这个女人让她去死,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男子怒骂的声音紧随其后:“老子肯让你待在身边就是看得起你,你还要跟我谈条件?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不一会儿,啜泣夹杂着娇喘的声音传来,听着都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好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怀疑他们不仅给我套了麻袋,就连我的眼睛也被遮上了黑布。

我奋力地拱起背部,但绳子绑的太密实了,我只是刚做了一下,身体就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仿佛绳子把我给越绑越紧。

我心里恨极,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些体力,准备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这时,一阵细碎的,听不清楚的声音传入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心一惊,难道是这里有人?

我一点都没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那抹声音就这么忽然飘进了我的耳朵,这个人难道是一直都在这里?

我想要制造出一些动静吸引别人的注意,忽然又觉得到有些不对。

如果这里原本有人,刚刚我那番动静一定惊扰了别人,可那个人却没有任何动作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那道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渐渐也听清楚了一些内容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眉头一皱,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一声轻笑响起,“夏侯冽,你该不会真的对南蛮念念不忘吧?”

心脏重重一跳,心里骤然划过一抹心悸,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我呼吸紊乱,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叶冉怎么会到这里?叶冉为什么会跟夏侯冽在一起?

听叶冉如此熟稔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亲手废了夏侯冽经脉的那个人!

脑袋一片迷糊,我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全神贯注地听着。

“怎么,难道你真的想要在南蛮这个穷地方呆下去?”

叶冉的声音不断传来,到现在我只听到他一个人说话,我心狠狠的揪着,心里还残存着一些奢望。

如果这一切,全都是叶冉自说自话那该有多好夏侯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开口,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的眼眶有些酸涩,叶冉如此熟稔的语气让我害怕不安,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会在今天揭开。

叶冉和夏侯冽如此熟悉的讲话,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他们蒙在鼓里的小丑,他们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独自一个人在舞台上唱戏,沦为观众的笑柄

最后的奢望都被残忍的打破了,夏侯里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低沉中带着股磁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还没到离开的时候。”

叶冉又是一声轻笑,他挑高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夏侯冽的话:“还没到离开的时候师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眼眶的泪一点点地流了下来,我哽咽着,啜泣着,好想将自己的耳朵塞起来什么都听不见可是我做不到!

我只能被迫痛苦地听他们揭露残忍的真相!

夏侯冽沉默不语,叶冉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气愤:“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公孙萱?”

叶冉轻呵了一声,话语带着一股自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这个女人非常特别!”

“早知道当初在泸州,我就应该将这个女人给杀了!若不是你三番四次地护着她,我早就把她给解决了”

“师兄。”叶冉话语一转,声音变得锋锐了起来:“你提前苏醒这件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我能肯定当初给你点的穴位没有问题,刚好一百日,百日过后,你就会苏醒。可是今日我前来找你,发现你醒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叶冉语气一沉,“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做有多危险,那可是连师傅都束手无策的毒,百日过后才会度过毒发时期,你提前醒来,一定是经历过一次毒发。”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毒发时的那些症状足以要了你的命!”

我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夏侯冽原来变成那个样子,是为了解毒什么经脉寸断,全都是假话

为了救治夏侯冽那一个病,我殚精竭虑,意志消沉,整个人都被愧疚所支配。

我做了这么多,天天呼唤着他,陪着他就为了他能够醒来动一动,摸摸我,说说话

结果今天有人跟我说,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费,你反而还害了他!

你让他再次痛苦,让他差点死亡我付出了所有心血,换来的竟然是夏侯差点被我给害死!

接受不了,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原来这一切,全都只是一个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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