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如臻有点不知所措。

钟杰更是如遭雷劈,心里狠狠堵了一口闷血,就像看到近在咫尺的金山突然间一下子化为灰烬,与他毫无干系。整个人失神地坐了下去,目光呆滞地喃喃:“没了都不是我的了”

钟如臻嫌恶地瞥一眼钟杰,扭回头来费解地询问韩烈:“小叔,你为什么要这样?”

韩烈不以为意地回答:“钟家的东西,自然要留给钟家的人。”

钟如臻神情无奈,抱怨着嘀咕:“你都把钟氏整成这样,现在交给我,是纯心要让钟氏在我手里破产看我笑话么?”

韩烈轻挑眉稍:“那就看你是想让它破产,还是想让它起死回生。”

钟如臻的手指抵着下巴,似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起该如何处理钟氏。

一旁的孙勰玩笑道:“听着怎么像是把钟氏当作玩具送给大侄女玩耍。”

钟如臻听着这说话对胃口,不由面露得意。

韩烈笑笑,心下记挂着和佟羌羌之间还闹着死结没解决,问他们准备走人,然后当先往外走。出来到门口,轻轻一扫竟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麦修泽在这时和管家边说着什么,边悠哉悠哉地从厨房的方向走回来。

韩烈折着眉心就问:“她人呢?”

“欸?刚刚不是还站在这发呆吗?”麦修泽指着廊下先前佟羌羌的位置,随即狐疑地扫视周围一圈。

韩烈的脸色黑沉:“你不是说帮我看住她的吗?”

“我这不是离开了一会儿去解决生理需求了吗?你总不能让我憋着吧?憋坏了你赔得起吗?”麦修泽吊儿郎当地呛了呛韩烈,“你急什么啊就冲我发脾气的。她可能也去上洗手间了,你让佣人去找找呗。”

韩烈冷着脸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会意,立即下去让人在宅子各处都找找。

麦修泽双手环胸着打量韩烈满面的不爽。禁不住啧啧:“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什么吗?”

韩烈自然没兴趣猜他的谜语。

麦修泽兀自道:“就像有恋女情结的父亲,才一会儿没见到女儿,就紧张得不要不要的,哈哈哈哈!”

他笑了几声,韩烈依旧面无表情,麦修泽也觉得有点尴尬,抬起拳头打了一下韩烈的肩膀:“好啦好啦,我也帮你一起去找找。”

双手插着裤兜迈出几步后,麦修泽又忍不住回头说道:“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紧张,我瞅着小侄媳是认认真真地等在这要和我们一起的。”

然而十分钟后,当整座钟宅都没见到佟羌羌的踪影时,麦修泽发现自己好像被自己的话打脸了。而韩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用说,俨然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麦修泽没料到自己这一次居然预判错误,埋怨这小侄媳也太不厚道,竟果真偷偷溜走,连忙上车送韩烈回希悦庭去“逮”她。

意外的是,佟羌羌根本没有回希悦庭。房间里属于她的行李都还在,韩烈还特意调了酒店的监控,确认了14号房间自从早上他们一起离开后,就没有人再进出过。

至于佟羌羌的电话,一开始还是通的,不过一直没有人接听。再到后来大概是没电了,彻底关机。

事情一下子变大条了。

而一切像极了三年前佟羌羌闹失踪时的情况重演。

麦修泽已经不敢面对韩烈了,四处打着电话联系各个交通处的熟人帮忙留意是否有叫“梁音”的女人离开荣城。

打完电话,麦修泽心虚地偷瞄坐在沙发上抿紧唇线的韩烈,底气不足地安慰:“她应、应该没有跑。她说了她要留在荣城等晏西从北京回来,再回澳洲的。”

韩烈没吭气儿。

麦修泽略一忖,小心翼翼地提醒:“要不为了以防万一,你打个电话到澳洲去,让史密斯先生帮你留意这两天羌羌是不是回梁家了?”

韩烈依旧没吭气儿,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麦修泽有点伤脑筋,继续安慰:“她可能只是上哪儿一个人散散心,她现在没必要不道而别的”

“她在躲我。”韩烈突然出声,语调很平,语气很缓。

麦修泽明白韩烈的意思。他其实也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没敢直接和韩烈说。佟羌羌很有可能是最近被韩烈逼得太紧了,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算了。”韩烈站起身,漠漠地说,“不用找了。让她安心地躲着吧。”

口吻里隐隐蕴着自嘲。

麦修泽听着有些为韩烈感到心酸。

“行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韩烈下了逐客令,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麦修泽暗暗叹一口气,心知他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并不敢打扰他,开门走出去离开了。

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

虽然韩烈说是说不用找了,但麦修泽还是悄悄地让手底下的人继续搜索。

韩烈没有来公司,下午的时候麦修泽不放心地来了趟希悦庭,车子开进停车场时,手机震响了。彼时他正忙着停好车位,没看是谁就直接摁了车上的键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那边隔了两三秒的沉默才问:“我小叔和你在一起吗?”

麦修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低头瞥一眼手机,从屏幕的来电显示确认了是钟如臻,不由怔了怔。敛了敛心绪,他回答道:“没有。怎么了?你有事找他?怎么不打他的电话。”

“打过了。关机。所以才来打扰你。”钟如臻十分礼貌地解释,和她平日的正常说话口吻相差甚远,显得异常客气和疏离。

麦修泽见怪不怪她对他的特殊对待了。而且也明白,若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打死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他昨晚上睡在羌羌的那间房里。”麦修泽告诉钟如臻,“我现在正要去找他。”

“那太好了。”钟如臻松一口气,“我人在钟宅,你帮我转达让他快点来一趟。”

“可以得。”麦修泽已停好车,应和着,推开车门下车,顺口就好奇地问:“你找他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听筒里,钟如臻说的话犹如闷热午后的一阵惊雷滚滚,让麦修泽加快了上楼的速度。乘电梯到了14号房,他拼命地摁门铃,一边摁门铃,一边打韩烈的电话,果然如钟如臻所说的是关机。而里面好像没人一般,根本不应门。麦修泽拍着门大喊韩烈的名字,闹得动静太大,招来了隔壁几个房间的投诉。服务员前来一瞅发现是麦修泽,哪里敢制止他,麦修泽倒是连忙吩咐服务员去把总房卡拿来。

不多时,麦修泽刷开了房门,迅疾冲进卧室里,迎面就是呛人的酒精和香烟混杂的难闻的气味儿,而韩烈正睡相囫囵地趴在床上,要有多颓靡就有多颓靡。

“老韩?老韩?老韩?”麦修泽用力拍打韩烈的脸,韩烈毫无知觉般一动不动。

“有小侄媳的消息了!”麦修泽直接讲重点。

韩烈的眼睫毛急不可察地颤了颤。

麦修泽气得快吐血,总算切身体会到那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钟家的佣人刚刚在花坛里发现了一部手机,好像是羌羌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床上的韩烈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十分钟后,车子一路飞奔在前往钟宅的路上,麦修泽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电话联系熟识的警察。

挂下电话后,他悄悄瞄了一眼韩烈。副驾驶座上的韩烈整张脸的表情就是僵的。

据钟如臻所说,因为昨天她刚继承下来钟家的一切,今天一大早就领着搞装修的人去钟宅,要把里头的东西全部翻个新。张罗下人把一些家具都清理出去,全宅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卫生。而负责修剪苗圃的佣人,就是在前院的花坛里,无意间发现了一部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钟如臻隐约认得,是属于佟羌羌,充电开了机后,看到屏保上她和晏西的结婚照,她立马就给韩烈打电话了。

原本以为佟羌羌是自己走掉、自己躲起来了,可如今既然丢落得手机被发现,那就代表,她极大可能是被人为绑走的。

情况斗转之下,麦修泽估摸着韩烈的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我的警察朋友会尽快带上警犬前来钟宅帮忙找人的。”

现在暂时对佟羌羌的情况毫无了解,不知道她到底是被谁带走的,又是带到了哪里去?麦修泽记得他昨天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发现佟羌羌不见之后,也很快就让佣人们去找了。所以要把一个大活人在那么快的时间内从钟宅带走,一定非常熟悉钟宅,并且可能提前有所准备。希望到时候警犬能够嗅出佟羌羌被带走的路线吧。

麦修泽正打算要说点什么安慰韩烈,手机又响了,打来的是专门为他办事的一个小头目阿炳。本以为是有关佟羌羌的消息的要汇报,结果阿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头儿,我发了张照片在你的微信里,你瞅瞅是不是钟家的女人?”

麦修泽不明所以地打开了微信,看到照片,不由一愣。

照片显然是临时偷拍的,角度不太好,光线也有点模糊,但麦修泽认得,是朱锦华。

“是,是钟家的女人。是钟家的大夫人。”麦修泽回答阿炳的话时,韩烈被吸引了注意力,猛然一把抢过麦修泽的手机,眯起了眼睛。

阿炳有点得意:“对嘛,我就说这女人眼熟。”

给麦修泽办的差事多了,阿炳对钟家那些人的面孔基本都熟悉了。

麦修泽通过蓝牙耳机询问阿炳:“怎么回事儿?这女人是做了什么吗?”

若非朱锦华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阿炳犯不着无缘无故来汇报。

“有一个兄弟刚刚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是今天有个中年妇人花重金雇佣几个人晚上去给她办事儿。那个兄弟因为喜欢这种风韵犹存的女人,所以偷偷拍了这么一张照片来炫耀,我一瞅,这不是钟家的大夫人嘛。这事儿也不知道要不要紧,我就琢磨着还是告诉头儿你”

“人呢?她找人去哪儿办事了?”韩烈忽然从麦修泽那儿抢过话。

阿炳怔了一下,麦修泽立即提醒阿炳:“问你话呢?她找人去哪儿办事了?”

“不、不知道啊,这不是先来汇报给你么?”

“查!马上查!尽快查出来!”韩烈越俎代庖地下达命令,难为麦修泽急忙对阿炳重复了一遍:“快去查,把那几个被重金雇佣的人找出来,一定要问出结果,一定要快!”

“你怀疑是朱锦华?”麦修泽问韩烈。韩烈冷凝着脸:“希望不是她。”

少顷,抵达钟宅,钟如臻和孙勰在暮色四合中迎上前来。

“手机呢?”韩烈张口就问。

钟如臻把佟羌羌的手机递给他。韩烈瞥一眼屏保上的照片,目光轻轻闪了闪,抬头紧接着问:“哪个花坛找到的?”

钟如臻领着韩烈到长廊下,指了指位置,正和昨天麦修泽所指的佟羌羌站在发呆的位置差不多。

偏开了正门口,大厅的灯光打不到的位置,花坛前的花草长得茂盛。

结合当时麦修泽去洗手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朱锦华在里面听完遗嘱离开的时间。可以猜想她是出来门口时,撞见了彼时一个人呆着的佟羌羌,趁机下的手。

朱锦华对钟宅十分熟悉,当时又是晚上,要避开耳目把人带走,确实很有可能。越想,韩烈越加确定就是朱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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