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山的入土仪式,佟羌羌并未参加,从殡仪馆出来后,她就坐上了麦修泽的车,要麦修泽送她回酒店。

“我还得等韩烈。我这开的可是他的车。”麦修泽拒绝。

这点习惯,三年了他们俩都没改过来。佟羌羌一直都纳闷,韩烈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开车,但又不专门雇司机。总喜欢让麦修泽来他,佟羌羌可没忘记她也曾经被韩烈当过司机使唤。而麦修泽也是奇怪,老喜欢开韩烈的车。

“你不是富二代吗?怎么连一辆自己的车都没有?”因为心里头不痛快,佟羌羌讲话特别没好气。

麦修泽挑眉斜睨佟羌羌:“我是个没钱的富二代。怎么,不行吗?”

佟羌羌:“”

然而即便憋着气,佟羌羌还是得乖乖坐着等人来了一起走。

这几年土地越发寸土寸金,土豪们买墓地也越来越豪气,这个墓园就是为了满足需求在郊区新建的。一般人来都有自己的私家车,仅有的公交一个小时才一趟。而且偏偏上午明明还阳光普照。下午就阴雨绵绵。佟羌羌没有傻得自己下车找罪受。

望着窗外发呆的沉默中,佟羌羌幽幽地问了麦修泽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认为,韩烈没有任何错?我应该理解韩烈、原谅韩烈?”

我不知道。麦修泽要笑不笑地摊摊手,“我早上说了,我再也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

佟羌羌单只手抱臂,额头虚虚抵在玻璃窗上,视线在水花中有些模糊了焦距。

不久后,细细的雨帘中出现了韩烈、孙勰和钟如臻的身影。

钟如臻拉开车后座时,发现司机是麦修泽,顿了一下,和佟羌羌说:“孙叔就一个人,我坐他的车,不和你挤。”

“”佟羌羌无语地目送钟如臻快速地走向孙勰。

韩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佟羌羌就坐在副驾驶座正后面的位置,恰能看见椅背上他露出的一截脑袋上,有细小的雨珠沾染在他的发丝。她别开脸,重新看回车窗外的风景。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佟羌羌眯眼睡了过去,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她睁开眼,发现天都黑了,而她却被带来了钟宅。佟羌羌拍了拍麦修泽的座位椅背:“不是说好先顺路送我回酒店的吗?你怎么没叫醒我?”

麦修泽瞥了一眼韩烈,没有说话。

见状,佟羌羌哪里还不明白又是韩烈的主意。

副驾驶座上的韩烈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偏头淡淡地说:“律师来宣读遗嘱,一会儿就好。再一起走。”

佟羌羌蹙了蹙眉,不情不愿地和他们一起下车。

雨已经停了,洗去了不少夏日的热气。空气凉爽清新。地面上湿漉漉的,三年未回来的钟宅灯火通明,在地上的积水投下倒影。

佟羌羌看了两秒,顿住了脚步:“我就不进去了。”

反正遗嘱也和她无关。

韩烈眸光深深地凝着她,似乎要否决她的这个要求。佟羌羌知道他可能是在误会她要偷溜,意思委婉地补充了一句:“我在外面透透气,等你们。”

韩烈未置可否,钟杰倒是在这时匆匆着脚步从大门跑进来:“爸、爸的葬礼结束了?”

钟如臻嘲讽:“召回你的不是爷爷的葬礼,是遗嘱的宣读吧。”

虽然钟家已被韩烈把控,但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宣读遗嘱,就还有一丁点的希望。或许韩烈没那么无情能分他一点羹汤呢?钟杰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被钟如臻挑明了直接说出来,他的面子就挂不住了,有点恼羞成怒:“你爷爷刚去世,我不想和你吵!”

说完他当先往宅子里走,叫着韩烈说:“快点吧三弟,早点宣读早点了结,我还有事要忙。”

钟如臻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钟杰的机会:“你忙得不就是找胡小庭那个贱人吗?既然忙要不你就别听了。反正就算有你的份,你也没儿子可以继承。”

“你”钟杰气得脸色涨红,钟如臻却根本不等他骂人,便冷哼一声颇为高傲地挺直腰板迈开步子走人。

钟杰顿时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

韩烈扫了一眼佟羌羌,见她似乎在打量钟宅的变化,他轻轻折起眉心,似乎还是不太放心。麦修泽悄悄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低声道:“行了行了,我就在外面给你看着人还不行吗?”

韩烈略一顿,这才没了犹豫。

一走进钟宅的大厅,便见朱锦华已经坐在红木椅上等大家,坐姿保持着端庄之态。

钟如臻又是忍不住开口讽刺:“我以为大伯母不会到场的。毕竟你连爷爷的葬礼都不露面。等新闻一出来,怕是整个荣城的都将知道,钟家的大长媳连公公的葬礼都不屑参加,只着急着分家产。”

“我总得来看看,他究竟帮钟家立出了怎样的遗嘱。”朱锦华反唇相讥,灼然的目光盯着的是韩烈。

韩烈面无表情,对朱锦华的话置之不理。

管家把刚抵达的王律师领进来了客厅里。除了钟文昊特殊情况和胡小庭事出有因无法到场,其余人都没有缺席。王律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遗嘱,进行宣读。

“荣城市天月律师事务所受钟远山先生委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现将钟远山先生的遗嘱公布如下钟远山先生名下的钟氏集团股份,由长孙女钟如臻全部继承”

“什么?!”钟杰震惊地出声,打断了律师尚未完全念完的话。

朱锦华亦是诧异。

连钟如臻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由望向韩烈。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份遗嘱出自韩烈的手笔。但几乎都已经认定了韩烈会将所有归入囊中。

三年前钟氏资金链出问题,转让了不少的股份。再扣去各个董事股东的,真正属于钟家的其实已经不多了,只是维持在最大的比例。现在股份全部由钟如臻继承的意思,等同于把钟氏的大权交予钟如臻。换言之,钟如臻成了钟家的当家人。

韩烈镇静如常,握着茶杯淡定地啜一口茶,让律师继续把遗嘱念完。

后面的内容就是剩下对钟家各处包括房产在内的不动产的分配,以及一些防止钻空子的遗漏条款。大家也都没什么太大仔细心思听了。

钟杰心念斗转,却是从这份听似绝望的遗嘱里发现爆喜:钟如臻是他的女儿,钟如臻继承了一切,和他继承了一切有什么区别?只要钟如臻稍有不测,钟如臻的东西还不是全归他这个做父亲的所有了吗?

思及此。钟杰内心瞬间从震惊转为暗暗地狂喜。

然而,王律师在宣读遗嘱的最后,拿出了一份钟如臻和钟杰解除父女关系的材料。

钟杰的表情刹那僵硬。

“什、什么?!”钟杰霍然从红木椅上站起,“我是如臻的父亲,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和她解除父女关系?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律师扶了扶眼镜架:“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正式文件,钟老先生已经在上面签字同意。在钟家的关系里,钟老先生有权帮你做出决定。”

“什么签字!怎么会有他的签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假的!”钟杰暴跳如雷地吼叫着,恶狠狠地瞪向韩烈,“你!全部都是你干的!”

钟如臻噌地起身冷声反驳:“刚刚宣读遗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假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龌龊心思!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钟如臻,你反了!我是你老子!”

“哼,你没听见吗?我现在和你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

钟如臻和钟杰的争吵声中,朱锦华面带笑容地看着韩烈。韩烈微微眯起眸子,冷冷地和朱锦华交锋。

韩烈以为朱锦华会说些什么,然而朱锦华并没有。

少顷,朱锦华站起身,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钟宅外,佟羌羌站在廊下,有点出神地盯着繁茂的花圃。

麦修泽靠在车旁,守了她有一会儿,其实基本确定佟羌羌并不会偷溜,完全是韩烈多虑了。

从殡仪馆开始,他就还没上过洗手间,现在感觉确实需要解决一下,就让管家领他去洗手间。

朱锦华从大厅里走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独自一人站在外面的佟羌羌。

她略一眯眼,眸底划过一丝怨毒,心里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羌羌。”

发呆的佟羌羌闻声回头,对视上朱锦华噙着诡异笑容的脸。

客厅里,韩烈在朱锦华离开之后,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也站起身来,冷冰冰地对钟杰道:“二哥,你有任何的不满,请自行去找律师。”

“你还有脸说!爸的这份遗嘱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王律师窜通起来烂拟遗嘱!这根本不是爸的意思!我当然要找律师!我要把你们通通都告上法庭!”钟杰本想上前来揪韩烈,可撞上韩烈凛冽的神情,他莫名地就滞住了。

“嗯,我们等着。”韩烈的回答十分云淡风轻,紧接着对王律师说:“还有我的股权转让书,现在就拿给如臻吧。”

王律师闻言立即掏公文包

钟如臻再度怔住,愣愣地接过文件,发现韩烈当真把他手里所持有的股份全都送给了她。不仅包括他母亲的那10,还有当年钟氏为了周转资金转让给香港富商的那些股份。这样加起来,钟如臻所拥有的股份,在钟氏集团的董事会中,就占据了绝对的地位和优势。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