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蹙了蹙眉,总感觉这个特质和一个人特别符合,试探性地问:“麦修泽?”
韩烈不语,算是默认。
佟羌羌被麦修泽的壕起给噎了一下,顺道暗暗在心底吐槽麦修泽占了别人求而不得的茅坑用来插鲜花。
“小心脚下,我们到了。”服务员率先出电梯,按住电梯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佟羌羌随韩烈一起走出电梯。
地方阔大得像天台。顶部全是透明玻璃砌成,抬头就是天空,中央放着张方形矮榻,铺着厚实的软垫,可坐着休憩,也可以躺在上面惬意地仰望星空。
墙角还有个小吧台,满满当当摆着各类酒具。佟羌羌一眼便注意到了天窗旁的天文望远镜,通体洋溢出一股高端精密仪器所独具的冰冷的傲气。
傲气得佟羌羌都不敢靠近它了,扭头问韩烈:“流星雨在什么时候?”
走去吧台倒水喝的韩烈将她对望远镜的敬而远之看进眼里。轻轻笑了笑,回答:“凌晨。还早着。”
话落的时候,方才领他们上来的服务员前来询问:“韩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韩烈打了个的手势,转而朝餐桌抬了抬下颔,示意佟羌羌:“先吃饭。”
长形的桌子,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成套的银色餐具。佟羌羌和韩烈各坐在两端,距离隔得稍微有点远。
餐食并没有什么特色,就是一般的西餐。佟羌羌心里装着事儿,其实压根没什么胃口,但韩烈一直没说话,从前菜到甜点,都缄默着吃得很认真很专心的样子。
佟羌羌拿着刀叉,心不在焉地戳着七分熟的黑胡椒牛排,一下又一下。戳了几下,心烦意乱的,索性放下,端起杯子喝了两口酒,放下酒杯后,注视着他问:“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韩烈抬起眼皮子:“你不是也有话想和我说?”
佟羌羌舔了舔唇,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有点借胆的意思,旋即道:“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今天晚明天早上我就搬出去。”
原计划是毕业典礼结束后回去拖行李箱的,现在被韩烈带到这里,怕是得推迟一个晚上。
韩烈闻言默了默。问:“你都想清楚了?”
上一次她说要搬的时候,韩烈要她先想清楚再说,她自是还记得。于是将打好的腹稿告诉他:“离婚的时候,钟爷爷把别墅给了我。这些天我也已经把别墅重新收拾妥当了。工作方面,几家公司有回应,就等我面试。”
后面一句是撒谎。她没有办法把求职上的受挫告诉韩烈。
所隔的距离令佟羌羌看不清楚韩烈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佟羌羌的手指在桌下绞着桌布。少顷,韩烈无情无绪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再无下文。
口吻颇为冷淡。佟羌羌心里有些没底,他既然没有阻止,她应该舒心的。可他的不予置评,使得她多少有些落寞。
落寞之余,佟羌羌给自己的杯子再倒上酒,隔空敬韩烈,面上竭力扯出笑容:“这段时间感谢小叔的照顾。”
韩烈端起酒杯,什么都没有,轻轻地抿一口。
佟羌羌却是将酒全部喝光。放下杯子,她的双颊已然染上点点红晕。
“该你了,小叔。”佟羌羌单手支着脑袋,晃悠悠地问韩烈,“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韩烈顿了两三秒,放下刀叉,从餐桌前起身,慢慢地踱步到佟羌羌面前。
佟羌羌仰头凝注他如深潭的黑眸。
韩烈忽然弯腰,冰凉的手指触上她的脖子。
佟羌羌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微微往后躲闪。但见韩烈的手指从她的脖子里勾出红绳,正是她用来挂玉坠子的那根。
佟羌羌微微一怔,韩烈的另一只手伸上来,问都没问她,就开始解她绳上的结。很快,他把她的玉坠子摘下来,握在手里,饶有兴味儿地端详了两眼,放到桌子上。
旋即,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丝绒缎面的首饰盒,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上不知镶嵌了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烁着洗练的光芒。
韩烈抽掉玉坠子上的红绳,转而将细链子从首饰盒里取出,穿到玉坠子的孔里,然后把玉坠子给佟羌羌重新戴上。
戴完后,他站离两步,打量着她,又仔细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这才道:“恭喜毕业。”
佟羌羌抬手,摸了摸脖颈上凉凉的触感,正欲道谢,便听韩烈补了一句:“你的玉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链子上都是细钻,别丢了。”
佟羌羌:“”倏然觉得特别烫手。
“我、我、我”佟羌羌结结巴巴地本来想问有多贵,转念便瘪了嘴怨嗔。“哪有送人礼物还特意强调贵重的?小叔你是故意想要我不自在吧?”
韩烈勾了勾唇,手指往佟羌羌额头上轻轻一弹:“不笨。”
反应过来自己在不自觉中又和韩烈恢复成之前的互动方式,佟羌羌的脊背遽然僵了僵,急急地收敛表情,垂下脑袋,低低说了句“谢谢小叔”,然后下意识地便倒酒喝。
韩烈将佟羌羌的神色变化不动声色地看进眼里,没说什么,兀自走去望远镜前,调了调手柄,扭头问佟羌羌:“要不要来看看?”
这个邀请对佟羌羌是很诱人的。她虽并非天文爱好者,可既然都来了别人想进都进不来的南公馆,当然得把逼装足了才够。
她连忙放下酒杯,走上前去。
以佟羌羌的身高,是够不着目镜的。韩烈侧开身子,冲她示意地上的垫高台。佟羌羌站了上去,徐徐躬身。
右眼贴上目镜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韩烈靠了上来。她有点想要躲开,韩烈快一步不知打开了什么,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霍然呈现漫天星幕。
一瞬间,佟羌羌哪里还顾得上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只感觉宇宙的尽头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完全被震撼住。
她像进入了一个新鲜有趣的世界一般,不亦可乎地观赏了不知多久。双腿站得都累了,才打算休息休息。结果刚一直起身体,准备从垫高台上下去时,脚板一僵,她险些没站稳。
还是韩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佟羌羌的手抓在他的手臂上,猝不及防地和他相对而立。
她尚站在垫高台上。此刻她身体的高度使得韩烈略一低头,额头便抵住了她的额头。他的鼻梁蹭了蹭她的鼻梁,呼吸有些烫人,混合着酒精的味道,蒸腾着暧昧,一点点四散开去。
佟羌羌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是腰际的两只大手按得稳牢,似乎打算好了不放开她。
“小叔”佟羌羌的心脏跳得厉害,也跳得慌乱。
韩烈的眼神深不见底:“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佟羌羌不敢看他的眼睛,矢口否认:“我没有躲你。”
“那你为什么要坚持搬出去?”韩烈嗓音微沉。
佟羌羌低低道:“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住”
“我也说过,是你自以为是。”韩烈愠然打断她。
佟羌羌的眼睫轻轻颤动,闭了闭眼睛。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了哭腔:“我没有自以为是是你是你自己我软弱,自卑,不讨人喜欢,找工作也没人要我,我想不出我身上有什么是能够吸引你,有什么是值得你喜欢的。”
“唯一的庆幸是肚子里的孩子,奢望着借由他来维持我们的联系。可是现在连孩子也没了。我还能给你什么?什么都没有。连连”佟羌羌抽噎,“连连第一次都没法给你”
她没忘记,她和钟文昊坐实过夫妻关系。
这样的她,如何有自信能够俘获他?
与其等到自己卑贱得无以复加,不如现在存着自知之明离开。
“不要再哭了。”韩烈的薄唇逡巡在她的脸上,低声却不容置疑地命令。
佟羌羌吸了吸鼻子,虽停了哭声,可眼睫一眨,水珠子还是继续掉。
韩烈捧住她眼泪泛滥的脸,抿紧唇线:“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喜不喜欢我?”
佟羌羌泪眼朦胧地与他对视,在他充满洞悉的目光之下,根本撒不了谎,然而她也不愿意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韩烈眯了眯眼,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将她压在了软垫上面。
头顶的光全都被身上的男人遮挡住,佟羌羌抽噎着,努力地凝着眼睛看他,看着他的眸色幽暗,眸底似在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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