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煎排骨的铲子,半天都没动,直到排骨都有点冒烟了,我才赶紧翻了两下,有一面都煎过火发黑了。江植已经不在厨房了,他跟我重复说完那句话后。就被莫莉喊出去帮忙,剩下我自己愣在厨房里。

外面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我听到江植的声音,“好了,这弄得比我在国内还有气氛。”

向泳恩和莫莉都在说话。我恍惚的没听进去她们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嘴里发苦,胳膊发软,开始对这个异国除夕失去了兴趣。

江植没过多一会儿又回到厨房里了,他沉默着继续刚才没洗完的活儿,也不看我,哗哗的水声格外清晰,我听着觉得这水声好让人心烦。

“江植”我叫了他一声,他转头看我一眼。

“什么话都等过了年再说。”他只这么一句话。

我好半天才忍住了没再问什么,继续做饭。他真的是很可恶。明明是他在这个时候说了那句话,现在反倒弄得像是我说错了话。

这顿异国的年夜饭,我自认做的有些失了水准,可是莫莉和帅哥老板吃了却都给了赞,向泳恩也说好吃,江植一直没说过什么。不过我注意了他吃的不少,看上去像是胃口不错。

可我没什么胃口,不过掩饰的还算过关,直到吃完大家坐下喝酒吃水果。也没被觉察出来。

我和江植离开时,已经觉得什么精神头没了,不想说话不想动脑子,只想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我好困。”我告诉江植,他点点头,一路沉默带着我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我就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放好水还锁了门,好半天都没出去,而江植在外面也没过来催我。

我们两个之间,开始了心照不宣的沉默,对峙。

等我终于出来时,江植已经半卧在宽大的沙发上,睡着了,我走过去看着他,他真的睡着了,呼吸很匀称。

他睡着的样子,更像个孩子。

我知道他干嘛连澡都没洗就睡了,也没等我,他是在回避我,就像我躲在浴室里根本没心思洗澡一样,我们都在逃避着。

我拿了毯子给江植盖好,没叫醒他到床上睡,自己上了床也很快就睡了,我实在是抵抗不住生理上强烈的困顿感觉,哪怕脑子心里都乱的要命,可还是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胃里难受弄醒了,忍了一阵还是不行,只好爬起来去马桶那里吐了。

等我好不容易抬起头想站起来时,江植却拿着一瓶水,就站在卫生间门外,冷冷的看着我。

我抹了下嘴,开了水漱口。

“喝牛奶,会舒服点吗?”江植问我。

我摇摇头,“吐了就好了,没事,你去睡吧,我忘了把门关上吵醒你了。”我说完往外走,江植没给我让路,我硬从他身体和门框之间挤了过去,用了好大力气,心口的邪火腾地就被点燃了,我愤怒的啊了一声,江植被我的力气弄得一趔趄。

我冲回到床上,动作猛烈地躺了下去,把眼睛狠狠闭上,一颗心跳得砰砰的。

我没听见江植说话,我以为他会跟我喊几句,可是我等到的是他把手掌放到我的后背上,慢慢拍了起来,像是在安抚一个难受委屈的小孩子。

我的眼睛已经热了起来,可我忍着,开口冷淡的说,“我要睡觉,困死了。”

江植的手很快就拿开了。

这一夜,我们还是分开睡的。

天亮之后,我带着怒气睡醒后,感觉似乎好了不少,起床没看见江植,倒是在餐桌上看到了中式的白粥,估计是他特意叫的。

粥碗旁边还有一张便笺,我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我和泳恩有事出去,你好好休息。”

我放下便笺,也没喝那碗粥,简单洗漱之后就站在房间窗口往外看着,越看越觉得呆在这房间里憋闷的不行,后来就出了房间,想看看酒店附近是什么样子。

我不熟悉这里,语言也不行不敢远走,出了酒店门四下看看,倒是很快就在来往的行人中发现了几张华人面孔,心里的陌生感一下子少了不少,胆子也大了。

我慢慢沿街溜达起来。

越往前,街上的人越多,渐渐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像是回到了奉市的商业区,我再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处像露天市集的地方,原来那么多人都是奔着这里过来的。

我听向泳恩说起过这种市集,可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给碰上了,她说念书的时候还跟莫莉一起在市集摆过摊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到的这个。

我随着人流走进了市集,两边的店铺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各色人种的摊主人都有,卖什么的都有,衣服,首饰,布料和各种家居摆设,很多我没见过的手工艺品,到处都让我觉得新鲜。

我郁闷压抑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我挨个摊位认真的看着,最后在一个挂满手工钩织披肩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我选了一条米白色精致钩花的披肩试了起来,年轻的摊主女孩给我举着镜子照,我们语言不通,都看着彼此笑着比划,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有意思。

我试了四条后才发觉,自己一直在选白色系的来试。可是我似乎并不喜欢这种颜色,这是怎么了。

白色,是江植喜欢的。

我摸着披在身上的米白色披肩,手指僵住,嘴角的笑意也凝住了,压在心里的难受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不错,你喜欢的。”

我正愣着,摊主年轻的女孩居然跟我说了很生硬的,我看着她冲着我竖起大拇指比划着,苦笑了一下,正想把披肩拿下来还给她说抱歉我不想买,却有人从身后按住了我抓着披肩的手。

一串英语随之响起,摊主女孩对答着,然后很愉快的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了钱。

我忙转头,江植挺直身板就站在我身后,买披肩的钱就是他给的。

“你怎么在这儿。”我意外的问他,他笑着没回答,跟摊主女孩拿了找回来的零钱,就随着人群继续朝前走了。

我跟着他,走了一阵儿我停下来看帽子的摊位,没喊他等我。

等我看完起身继续往前时,看到不远的地方,江植高瘦的身形在普遍海拔偏高的人群中依旧那么突出,我一眼就能看到。

他和人群反向站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我,一脸凉薄,带着和他老爸江海涛极为相似的神态。

他在等我,我心里揪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上像是有个巨大的空洞,凉风正嗖嗖的从那里穿心而过,那凉风就是江植此时凉薄的眼神。

我想,他一定跟我一样,心里是难过的,可是却不能说什么。

我慢慢走近他,江植低下头看着我,“亨利也在这里,过去看看吧。”

亨利,就是那个婚纱店的帅哥老板。

果然我跟着他走到市集的里面,看到了摆摊的亨利,他看见我们很开心,我看到他的摊位摆着各种颜色鲜艳的恤,江植跟我说这都是亨利自己设计做的,他偶尔会来这里摆摊。

“这里的收入他都会捐出去,你选喜欢的吧,我给钱。”江植低声告诉我。

我望了江植一眼,他已经跟亨利用英语说了起来,不再看我。

我本想细细问下亨利捐款是为了什么,现在只好低头选衣服,很快就拿了件在手里,有些花眼了。

说实话,亨利的衣服风格并不是我的菜,我纯粹是因为江植刚才的话才会选了这么多。

我正打断放弃几件时,江植却跟我说都拿着,然后他就快速付了钱。

亨利也没像我们国人那样可能客气几句,他收了钱给我一个纸袋子装衣服,脸上笑眯眯地。

这时候好几个年轻女孩子聚到了亨利的摊位前,一个女孩无意中把我撞了一下,我趔趄一下,身体很快就被人稳稳抱住。

是江植。

“你小心点啊。”他有些不高兴的跟我说着,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纸袋子,拉紧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我的心也很凉。围尤找技。

我们跟亨利告别,江植拉着我到了市集尽头的一家咖啡馆,进了里面,他给我点了一大杯热可可,自己也是。

我心里滋味复杂的看着他,那句憋在心底的话,呼之欲出,就在嘴边。

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我咬牙下着决心,终于开了口,“江植,我有话要跟你说昨天你在厨房说的话没错,毛莉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植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我,我看到他嘴唇上还挂着点热可可的痕迹,总是不经意间就让人感觉到孩子气的一面,心里难受的不行。

“你可以不承认的,反正毛莉再也不会跟你当面对质了,是我食言了,本来说好等回国了再说这些,昨天没忍住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说这些,回国了再说吧。”江植说着举起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喝了一大口。

“我”我鼓了勇气不想就这么算了,既然都说了,那就说完吧,“还是说了吧,早晚都要说”

“够了!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这么大年纪的人一点都不成熟!你要说是吧,好!你自己说吧!”江植突然发了火,冲我低吼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馆。

我一个人坐在店里没动,周围的客人好奇的打量着我。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