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仁至义尽,我不好强留。我径直走向等候区,搜寻陈隽说的标志物。

“周淼淼。”白誉京在我找到他之前,朗声喊我。

我加快步子,走到他面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档案袋双手地上。

他不急着接,把档案往我那边推了推:“放好,跟我一起出差,去日本。”以边巨亡。

“啊?”我很意外,“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我匆匆出来,只拿了随身物品。”

他把机票护照之类一应给我:“陈隽都处理好了。”

“那我”我拿着档案,始终有点难以反应。

白誉京拉着我坐下,把一旁的时装杂志递给我:“淡定,以后跟在我身边,要习惯随时出差。”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您为什么带我而不是陈秘书吗?”我反问。

“你答应我听话,我给你机会表现。”他回答,低头继续翻阅他的财经杂志。

我咂舌,顺了顺口气,渐渐看进去杂志上新一季的时装。

不过六七分钟,我和白誉京就要登机了,我有如坠入雾中。

直到抵达大阪,我才发现白誉京与我不同,他拿了行李箱。陈隽没来,我当然主动走到他跟前,替他拉行李。正是黄昏转变晚上之际,白誉京领着我做出租车到了预定的酒店。

在他和司机交流时,我才窘迫地发现,我没专业学过日语,司机说快了,我就听不懂了。

一个房间,一张大床,带点梦幻的装饰:像是专门为情侣准备的。

我有点不适应,但已经和他睡过多次,我没抗议。或者,这次出差并不这么重要,白誉京带上我,只是懒得去找日本女郎纾解欲、望。

有点累,我坐在床上,踹掉了高跟鞋,赤脚摸着软茸茸的地板。我近乎赖皮地嘟囔:“你突然带我来,都不给我时间补习。我听不太懂日语,如果明天出了什么岔子,你别找我。”

“不找你找谁?”他脱了西装解了领带,走到我跟前,竟弯身捡起我的高跟鞋,拎到鞋柜处。

错愕地看着他为我拿来拖鞋,我仰头,露出媚笑:“听话,福利这么好?”

他坐在我旁边:“第一次的福利。”

“噢。”异国他乡,我没绷那么紧,往床上一坐,“如果没事,我跟家里报个平安。”

“我去洗个澡。”

我盘腿而坐,给邹定邦打电话时,他语气略生硬。我说我要出差几天,他随口嗯了下就算了事。我并不介意,我打到林舒家里,小新接的,和小新缠闹很久,又让小舒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小新。

等交代完了,浴室的水流声依旧没停。我浏览新闻网页,热门的居然有徐慧的:小三谋杀说话的情夫,执行死刑依然不悔。

我大致浏览新闻内容,对徐慧微笑赴邢很受触动。

回忆起徐慧对我说的话,我手不自觉戳开了视频。她穿着囚服,素着一张脸,神情淡定。我可以想象,早几年,她是如何风华绝代。其实,三十多岁,并不老,她没好好保养,又化有点夸张的浓妆。如今干干净净原原本本,我反倒更觉她美丽。

可惜,她是走向灭亡。

她忽然朝着镜头一笑,那种眼神,和我碰撞。刹那间,我竟以为,她是对我。

视频很短,章金义再有钱,都没权,也不会重大人物。我关了视频,抱膝坐在床上,有点失神。如果徐慧真的是白誉京的人,愿意为之丧命,除了情人,还能是什么关系?

我努力搜刮,甚至,他看得见的情人,没有徐慧。

或许因为看不见,才更真实。

正在惆怅,他出来了,下半身裹着浴巾,头发半干。我很主动,赤脚走到他跟前,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甚是卖乖:“我帮您擦。”

他沉默,坐在床边。我跪在床上,挨着他,仔细擦拭他的头发。

他手摸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手指飞快动作。

我噤声,瞄准他得空的间隙,忍不住问:“徐慧,是你的人对吧?她死之前找我,也是因为你对吗?”

他把手机扔回桌面,左手覆上我的大腿,隔着布料轻抚:“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身上还有伤,因此他力道不大,我也痛。但我忍得住,没有异样:“大致是让我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你骗过她?”

“没有。”白誉京冷漠吐词。

我加大揉搓头发的动作:“她是你什么人?”

“棋子。”他下定论。

手上动作一停,我装得难以忍受:“可她,为你送命。”

他扣住我的手腕,扯走我手里的毛巾。我眼睛不自觉望向飞走的毛巾,它走了个圆弧,轻飘飘落在地上。似乎怪我不专心,他掐我的喉咙:“她想死。在她做章金义的小三起,就想死。她已经是瘾君子,我不过是给她机会,死得更有意义。”

说话间,他把我带到床上。

我躺在床上,承受着他的重量,道:“白誉京,这样的你,很冷血。”

我似乎可以还原故事的原状:徐慧应该爱着白誉京,爱到愿意为他,牺牲自己,去做章金义的小三。她给他提供他要的消息,然后,或者因为我出现,或者有什么事让徐慧彻底明白,这个男人不可能属于自己。于是,她去碰、毒。

在我捅伤章金义后,徐慧去章金义那里。没有救治他,而是勾引他,让他在欢好中死去。

白誉京可以因此得到我,也不沾染腥气。

因为徐慧用死亡了结这一切。

这对我来说,不算好消息也不坏,至少,我现在可以确认,章金义的死,我也是棋子。不过本来,我很少梦到他。显然,白誉京给我的噩梦更为根深蒂固。

“周淼淼,你怎么了?”白誉京的问话拉回我的意识,我调整视线。没意外,他看到我青红未消的伤痕。

我诧异:“难道你安排我去监狱看徐慧,没有跟踪我吗?难道你看到我的丈夫绑走我你没有袖手旁观吗?难道你知道我丈夫因为钱打我,你没有觉得这戏还值得一看吗?”

“如果我在,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白誉京的手覆在我的伤痕处,力气很大,说话却很柔和。

他很快扯掉了浴巾,大动干戈。

他吻得很有技巧,挤压我呼吸的同时,他总有本事让我脑海里浮现白云飘飘的美好图景。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昙花一现,却容易沉浸其中。

一吻作罢,他清洌的眸子盯着我:“周淼淼,你相信我吗?”

我些微意乱情迷:“相信什么?”

“如果有朝一日,我给你某个承诺。”他离我很近,炽热的呼吸散在我脸盘,熏得我脸颊发热,心口发热。

我告诫自己警醒,媚里媚气一笑:“那要看白先生您许诺什么了。许诺我一套别墅,我肯定信呀如若您许诺给我您的全部身家,我当然不信”

稍微美好的氛围都被我乌烟瘴气的话给搅散了。

果然,他沉着脸色,不再等我回答,而是折腾我。

我身上的伤没好,我总以为他会因为生气加重我的伤。结果他没有,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扼住我的脖子。他孜孜不倦,却不暴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尽量避免我的伤口。

闹腾了很久,在空调室内,我都汗淋淋。

我忍不住拿脚丫踹了踹他的腹部:“白誉京,我饿了。”现在的我,远没有刚才尖锐。

他似乎更喜欢我柔顺点,摸了摸我的头发:“先洗澡。”

我在里间,他在外面,随便冲洗了事毕竟之前他洗过一次。

等我温吞洗完走回卧房,他叫了外卖,是寿司。

他打开了搁在小桌子上,却不吃。我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因为饿了,我不是细嚼慢咽,吃完,只觉得是寿司,刺激的是各种酱料的余味。我看着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忙起来的白誉京:“你不饿。”

他低低应:“嗯。”

我有点口干,执起茶壶倒了杯水。

鬼使神差,我端着托盘到他跟前,把寿司送到他嘴前,像在哄小新:“张嘴。”

他倏忽抬头,十分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懊恼了,或许,他会觉得不卫生?

我有了退怯之意,他顿了几秒,突然出乎意料地张嘴一口一口咬我手里的寿司。他睁眼抬眼之间,我倏地怔住了,他眸里闪烁着某种强烈的光。

我发愣时,忽而觉得指尖湿濡。我醒过来,尴尬地缩回手:“你不饿,就不要再吃了。”

他意外配合,继续盯着电脑:“嗯。”

我有点挫败,把剩下的寿司放回桌子上,再没有吃的想法。他什么都准备了,我却想到我都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提议:“要不,你忙,我就近去买点衣服?我保证,在你睡觉之前,肯定回来。”

“行李箱里有。”他未抬眼皮,回答我。

我有点难以置信,拉开他的行李箱。果不其然,四分之一的地方是他的衣物,而四分之三是我的!夏季衣服本就轻便,他放满了,我都觉得没什么重量。

“你去我家里拿的?”

“陈隽。”

我臊着脸,不知道邹家关于我和白誉京的扭曲传闻,会演绎到何种地步。他会不会真的娶邹瑶,我不感兴趣。不是我自信,我确认,他不爱邹瑶。

我洗完澡,只能穿着浴袍,里面空落落的,总不舒服。因此,我半蹲着,找寻我的内衣。他挺细心,内衣分开放在袋子里,袋子搁在盒子里。听到窸窣声,他又说话:“你别穿了。”

“为什么?”我很不解,“我现在不舒服。”

“等等还要脱。”他说完,直勾勾迎上我的眼,我嘴角动了动,最终认命,把东西放好,盖上行李箱。

我骤然有种感觉:他正悠闲地将我养成禁、脔。

“过来。”他适时吩咐我。

我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床。

“这个桐原野仁,是你需要拉拢的合作方。”他左手待在左肩膀上,虚虚拢住我。

我应声,顺着资料浏览。

更让我紧张的,是他这样反常的亲昵举动。

很快,他起身出去接电话,让我自己看资料。

我不敢懈怠,牢牢锁住闪闪发亮的屏幕,生怕错过半点的讯息。

第二天一大早,白誉京领我去桐原野仁主办的国际建筑与家居材料展览会,踏进堂皇的会展中心之前。我不自觉地犯傻:“白誉京,我日语不好,你会帮我吗?”

“如你所言,”他挪耶我,“我会袖手旁观。”

我瞬间清醒,不再自欺欺人。

进了堂皇的会展中心,我立刻被花纹繁复的石雕吸引了眼球。我真像参观的,一会欣赏园艺作品一会欣赏别致的墙纸地毯

他似乎很满意我这状态,无声指引着我继续。

他肯定是个大人物,他来会展,居然没人迎接,我有点惊诧。不过我想,可能他和这个人熟,所以怠慢。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

我仰头看玻璃罩子里水晶灯的纹路,他突然特别不君子地重重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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