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普洱客栈大门紧闭,不迎来客。

“墨家小爷在诸葛山庄暂时没什么性命危险,甚至看起来,风沭阳似乎对他很好,并未做任何囚禁之事。”

乔弥眉心轻蹙:“既然不曾囚禁。那余儿为何却不回来?”

普洱客栈小厮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我们探听得报,墨家小爷在诸葛山庄来去自如,风六爷在将墨家小爷带回去的第一日,便重病在卧,不可起身。”

乔弥凝神不知在想什么,娃娃看向他淡道:“之前就告诉过你,他是墨月轩的弟弟,风沭阳必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不曾对他囚禁,甚至也没将他关去暗牢,这些都并不奇怪。”

乔弥没说话,静了半晌。他忽然轻道:“哪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普洱客栈小厮看向他,神情有些怔愣。

乔弥道:“前几日风六爷来时,虽气色不太好,看起来或许是有些风寒在身没错,但是却绝对还没到会突然重病不起的那种程度,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定是余儿去了诸葛山庄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小厮眉心一凝。细细想了想,道:“据那前去替风六爷诊脉的大夫所说,风六爷所受的,是剑伤,并不是什么重症。”

乔弥心口一跳:“若是剑伤。那有极大的可能是余儿所刺。可是余儿又怎能伤的了风沭阳?风沭阳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小厮凝眸道:“这个我们暂且也无法得知。”

乔弥默了默,“余儿能出诸葛山庄,却久不离开,莫非他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娃娃冷哼一声:“他见着风沭阳,就巴不得想要他的命,能沉下性子来打算什么?眼前的情况看来,仅有的可能性只有两种,一,风沭阳明面上没有对墨涯余施以囚禁。实则暗地里限制了他的行动,二,墨涯余如今对墨家一事到底是不是风沭阳所为产生了怀疑,是故不曾下山,也不曾对风沭阳再次下手。”

乔弥看了看她:“娃娃,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余儿啊。”

娃娃冷道:“他那样简单粗暴的性子,有什么值得人深思的地方么?一眼看去便一目了然。”

乔弥想了想,觉得娃娃说的还真没错,墨涯余性子其实很单纯,恨则浓,爱则深,从来没有中间的说法,行事总是两个极端,十分简单,风沭阳能让墨月轩那样的人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又何况这么一个简单的墨涯余?

乔弥不由想,风沭阳此人,真是越发的阴诡难测了。

“咚咚”

忽然两声懒散的敲门声,扣动着木制门板,敲击在人的心脏,不啻于惊雷,小厮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暗暗朝门口看去,随即高声道:“客官,我们今日东家有喜,暂不营业。”

门外的人似乎没听到,懒懒散散的又敲响了几声,咚咚咚有几分悠散,有几分刻意,似是就跟这客栈杠上了。

小厮有些怒了:“都说了不营业!”他骤然起身,上前去下了门闩,开门正准备骂,一抬眼看见门外靠着门框而立的白衣人,登时睁大了眸子,呆立在了当场动弹不得,随即那白衣人看着他,懒洋洋的笑了笑,小厮才猛地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叶叶叶叶神医?”

叶兮来的还是晚了些,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此时来,却不过是成了来收拾残局的幕后,这一日正午,他闲闲散散的踏进了普洱客栈,娃娃微微睁大眼睛,清冷的声中都忍不住含了丝欣喜:“先生?”亚尤帅划。

叶兮懒洋洋在桌前坐下:“还有热闹看么?”

“什么热闹?”

叶兮笑道:“不是有个小子英勇无匹的,想要刺杀风沭阳么?”

乔弥默了默,没好气道:“你来晚了,热闹已经闹过了!”

叶兮就挺惋惜的:“哦,还是没赶得上啊,死了么?”

乔弥脸色一青:“当然没死。”

叶兮漫不经心道:“想来也是,咱们风六爷,向来是个痴情种子,不管怎么样,也是万万不可能会杀了自己意中人的亲弟弟的。”

普洱客栈小厮道:“墨家小爷现在被带去了诸葛山庄,我们要将他带出来么?”

“不用。”叶兮提壶给自己斟了盏茶,“让他先在诸葛山庄玩儿几天吧。”

乔弥道:“若是真等余儿在诸葛山庄中继续呆下去,怕是他下次的剑就不是对准风沭阳,而是对准你叶神医了。”

叶兮捏着茶杯很惊讶的样子:“这么严重?”

乔弥没说话,懒得理他。

叶兮似乎想了想,随后道:“也好,那我明天就去诸葛山庄要人吧。”

“怎么去?”

“走着去。”

普洱客栈小厮脸色一尴:“叶神医,你就这么直接去,怕是有些不妥啊。”

叶兮想了想,似乎觉得他说的挺对,于是他道:“是有些不够气势,那明日,你们就给我牵两条大狼狗来,我放诸葛山庄门口去,好歹也能壮壮声势。”

乔弥脸色一黑,颇是痛苦的扶了扶额。

普洱客栈小厮默默的没再说话。

娃娃安安静静不语,眸中却是冰雪消融,蕴起暖意。

不得不承认,叶兮一出现,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个底,他满不在乎,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不禁也怀疑,所有让他们感到棘手的事,都并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想想也是,若是你对性命都不在乎了,早已勘破了自己的生死,又还能有什么事,能够让你皱一下眉头呢?

叶兮想了想,应该是有的吧,自己好歹,还有个小徒弟。

乔蔓青是放不下叶兮的,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一生遇见叶兮是撞了鬼了,然而有什么办法?她不止遇见了叶兮,还遇见了倾北祭,这个阴损至极的女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是将叶兮的所有消息都传到她耳中来,叶兮离开了南莫,叶兮要去苍梧,叶兮

乔蔓青几乎崩溃,一封书信怒骂其:“滚!”

倾北祭的回信也很快,甚至还很委屈,她说:“不是你跟我说,叶兮若有什么消息都要及时告诉你的么?”

于是乔蔓青妥协了,回莲城不过一个月,她又再次前往了苍梧。

乔夷修道:“你若再敢出莲城一步,就永远不要回来。”

于是乔蔓青当着他的面,在莲城大门口,面无表情的跨进一步,又跨出一步,如此反反复复的跨了好几次后,她镇定的看向乔夷修:“爹,我已经跨出很多个一步了,然而我现在还是在莲城里头。”

乔夷修气的当场脸就绿了。

乔蔓青劝他:“爹,你要想开些,反正我从小你就拿我没办法,更何况现在我大了呢?”

于是乔夷修大手往门外一指:“滚!”

乔蔓青愉快的站在门口:“谢谢爹。”转身滚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清荷碧莲。

清荷叹道:“少主,你何苦呢?”

乔蔓青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不就栽他手里了么?”她随后想了想,忽然又挺不屑的笑了一声:“谁让他现在,是我师父呢?”她看向清荷,义正言辞:“你师父或许有难,你不救么?啊!”

清荷比她更严肃:“救,必须得救。”

于是乔蔓青往车厢里一靠:“赶车,快,去苍梧。”

“是。”碧莲应一声,扬起马鞭,车轮辘辘,有些疲倦的无奈。

叶兮第二日果然去了诸葛山庄,然而他并没有带大狼狗,他不带有两个原因,一是普洱客栈的小厮并没有给他准备,二是,他不知道去哪儿找大狼狗,于是他只能一个人,慢慢悠悠的踱上了苍梧山,那么懒洋洋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半分气势,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

“把你们庄主叫出来,或者,让你们庄主把前几日带回来的小娃交出来也行。”

诸葛山庄的小厮明显都已经认识他,守门的砍柴的挑水的,一见叶兮来了,猛地将手中东西一扔,直接就冲去内找风叔的找风叔,找管陵的找管陵,跟见了鬼似的。

叶兮站在他们山庄大门口,纳闷的挑了挑眉,叹道:“现在看门的,真是半点责任也不负,你们走了,谁看门啊”

现在还哪管得了这些?众人脑中齐生的一个念头都是:叶兮又来找麻烦了!

不跑的比狗快,难道还等着找抽么?

叶兮一个人在大门口等了好半晌,终于听里头传来一阵齐列的脚步声,又快又急,领在前头的,正是风叔与管陵,叶兮靠在门框上朝他们看了看,懒洋洋的都没直起身来的兴趣,他道:“风沭阳呢?”

“叶神医突然造访,意欲何为?”风叔沉眸,到底礼数还是周到,微微拱手。

叶兮懒道:“没有风沭阳,好歹也将墨涯余叫出来,你们几个,都不是我想要见的人。”

风叔沉声道:“庄主有恙在身,不便见客,至于墨公子,此时正在府上休息,不知叶神医找他所为何事?”

叶兮笑道:“我此时来了诸葛山庄,好歹也算是客,你们难道就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风叔没动,兀自沉默。

管陵沉声道:“你到底又想干什么?若再不离开,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叶兮懒洋洋瞥他一眼:“我好怕啊”

管陵将刀一紧,当下便要上前,风叔将他一拦,侧身让开一条道来:“叶神医请。”

叶兮笑道:“果然还是懂礼貌的人多些。”他直起身来,便朝风叔走了过去,风叔果然是将他领到了大厅,看座奉茶,礼数俱周,然而他们奉上的茶,叶兮却没动过,懒洋洋环顾了一下四周,他道:“主人家呢?”

风叔道:“庄主身体有恙,由我代为招呼叶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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