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金陵城陌生人激增,又是节下,若是有人想借机滋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舒虞痛恨那位天子,然而却不能让天子在这个时候出事。
若是天子死了,沈家的冤案也就无法翻案了,注定要就此盖棺定论,任后世唾骂。
舒振章问道:“我原先太过愚昧,现在可还有化解的法子?”
舒虞道:“景深带着两个手下前往青州,程谦这个疯子,如果想对景深下手,恐怕景深危险了。”
“这可如何是好?”舒振章一急,“要不我现在就进宫,将这件事告诉陛下,让陛下派人去缉拿程谦?”
“你怎么说?”舒虞问,“你告诉皇帝,你当初明知道程谦有二心,为了不引火上身,还是选择瞒着朝廷,瞒着皇帝?你觉得皇帝会不会因此还迁怒于你?再者,你只是随口听到,又无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觉得皇帝会相信你,而不是以为你这是在蓄意泼脏水?”
舒虞笑他想得太简单了。
到时候程谦再反咬他一口,说他攀诬,舒振章该怎么为自己开解?
“我让景深多加小心了,若是程谦真有反心,景深会告知皇帝,皇帝派人去擒拿程谦。”
“这一来一回,起码得六七日吧?”
“是,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总不能现在无凭无据的,就让景深率领大军前往青州,不仅是师出无名,而且还会打草惊蛇,程谦一早就将对他不利的罪证处理掉了。
况且,离除夕就还有十几日的功夫,想必程谦背后的主子一切都已经铺设好了,只等着进京了,程谦此时也不怕什么了。
“那现在,我还能做什么?”舒振章小心的问道。
舒虞道:“你该上朝上朝,该吃喝就吃喝,别的你也做不了什么了。”
说完,便准备出门。
“虞儿!”舒振章喊住她,然而当舒虞当真停下来以后,舒振章却满脸的踌躇,不知道如何开口。
“从前是爹做得不好,是爹忽视了你们兄妹,你可以原谅爹吗?”
舒虞转过身,看着他,语气恭谨而疏离:“你是我的父亲,我从未怪过你,原谅二字又从何谈起?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老夫人,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担心,我就不久留了,父亲保重。”
她一点儿没有留恋,转身就走。
她说不怪自己,可是舒振章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舒虞并非是因为孺慕他这个父亲,而是不在乎。
因为对他这个父亲没有感情,所以也就不在乎会不会被忽视。
归根究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亏欠他们兄妹二人了。
如今,淮儿待在书院中不愿再回来,就连虞儿,也绝口不提以后多回来看看。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失职了。
舒虞往外面走去,心里面在盘算青州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看到,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人迎面走来。
“穆国公夫人。”
“二叔。”舒虞欠身行礼。
原来是舒振章的弟弟,舒振耀。
舒虞与这二叔只打过两次照面,对他实在没有过多的印象。
不过舒虞心想,她难得回娘家,这么巧遇上舒振耀,若说舒振耀没有刻意打听长房的消息,没有刻意在这里等候,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二叔等着我,这是为了何事?”舒虞也懒得与他兜圈子,横竖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也不会顾虑到他是长辈。
舒振耀没有想到舒虞会这么直截了当,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二姑奶奶鲜少回来,这次回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
“我回自己娘家,难不成还要找出个什么理由不成?”舒虞不耐烦的说道,“二叔若没有什么事情,请恕我不奉陪了。”
“二姑奶奶不要着急,我再怎么人微言轻,也是您的娘家人,自然是盼着您好的。”舒振耀说道,“您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四品小吏的女儿,能够嫁进一品国公府,都是高攀了。您若想在国公府站稳脚跟,除了需要早日诞下男胎,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娘家能够发力,给你提供后盾。”
舒虞听到这话,倒是平静下来了,等着舒振耀接下来说什么。
果然,舒振耀接着说道:“你父亲迂直,在朝廷上恐怕不会有什么建树了,可是二姑奶奶,一笔写不出两个舒字,我也是你的叔叔,若是我能够升官加爵,对你也是大有助益的。”
舒虞露出一丝微笑,舒振耀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说动了舒虞,刚准备接着开口,却见舒虞忽然收敛起了笑容,面若寒霜。
“二叔这话说得太没道理,我现在已经是诰命在身,难不成还怕穆国公休了我不成?你莫不是忘记了,我与穆国公这桩姻缘,还是皇帝陛下亲自下旨的,难不成你以为,穆国公会大胆到违抗圣旨?你说说看,我的位置如何不稳?”
舒振耀没有想到舒虞会这般咄咄逼人。
他原先都打听过了,二姑娘胆小怕事,只要恐吓她一两句,都会被吓哭。他刚刚就是为了让二姑娘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自卑,从未倚仗他这个二叔,提携他这个二叔,却没有料到,舒虞压根不买账。
这还是那个舒虞吗?
舒虞笑道:“二叔一定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吧?大概觉得我跟我的父亲一样愚昧无知,可是你莫不要忘记了,我大哥也是个刚强之人,三妹更是泼辣性子,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等任人拿捏的性子?”
“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与其打我的主意,你倒不如多去东宫走动走动,说不定能劝得动我三妹。毕竟,她的良人可是东宫太子,给你的助益只多不少。”
舒虞说完,便扬长而去,徒留下舒振耀在原地气得直顿足。
周氏和老夫人那边也收到了舒虞回府的消息,两人特意重新梳洗穿戴,准备等舒虞进来的时候,好好训导她一番。然而,两人最后收到的都是舒虞离开的消息。
老夫人气得哆嗦,“她回来一趟,都不晓得给祖母请安?”老夫人尖声道:“真是反了天了,周氏,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舒虞不在跟前,老夫人只能拿周氏撒气。
如果说放在从前,周氏碍于孝道,只得恭恭敬敬的磕头赔罪,然而此时的周氏腰板却硬了,她的女儿如今是东宫良媛,舒虞哪怕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出自大房,嫁到了国公府。老夫人再讨厌她又如何?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媳妇儿不敢,只是二丫头的夫婿实在是贵不可言,我们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周氏这话一出,老夫人也平静了下来。
是啊,是她太沉不住气了,舒虞再不好,身份摆在那儿,也是舒家得罪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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