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啊了一声,慌得跛唐连连摆手,似乎牵着腰上痛处了,整张脸看起来既痛苦又滑稽。庄闲他们不明所以,看向我问怎么回事。我搪塞道唐叔说睡不着,要喝酒。

安大笑说,这深山老林的上哪给你找酒去,你就别为难小王了。

跛唐也跟着哈哈大笑,回应道,我就是酒瘾犯了,一天不喝酒就胡思乱想。这不,刚我还觉得有人耍阴招,要在背地里害我。

安叔一愣,跟着干笑起来。我见他表情有异,心说跛唐果然没说错,这安叔心里有鬼。

其他人听不出他俩言语中的针锋相对,都没怎么在意。庄闲还拍了拍安叔的肩膀,笑着说,伤兵何苦难为伤兵。你俩都这样了,早点休息吧。等雨停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米又让我也打会儿盹,上半夜就我和秦仇没休息,怕我们白天走不动。眼看天色微明,我估计连个梦的开场都没编造好就得被人喊醒,摇摇头说算了,我还不困。

米又见劝不动我,只好罢休,捡了支树枝在地上乱画。我们几个男的默默抽着烟,一根接一根地相互传。这样静坐了两三个小时,我眼皮子渐渐有些沉重起来,就听庄闲大叫了声雨停了,跟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们全部走出岩坑,我驮着跛唐,庄闲扶着安叔。清早山林中空气格外清新,加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眼前一片绿意盎然。阳光从山缝间斜打过来,将满山葱绿染上一道金边。整片山林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犹未干透的油画,看得人心旷神怡。

我被这美丽的山林晨景感染,也不觉得十分困倦了。所有人精神饱满,重新打点行李,继续往山路高处进发。米又分了些压缩饼干给大家当早餐,大家就着山泉随便对付了点。

由于带着俩伤号,中间又多次停步去解手,一上午的时间,我们都没走到秦仇说的公龙山峰顶。山路曲折崎岖,所有人都累得不想说话。

我们再次停下歇息时,跛唐歉声对我说,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吧,你嘴唇都发白了。我刚要开口,跛唐扬手让我别再说了,转向秦仇问,秦老弟,好要多久能到?

秦仇脸上不愠不火,望着草木山石掩映的山影说,照这个速度,应该还要两三个小时。

被他这么一说,安叔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见我们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起身说,庄少爷,后头的路,你们先走,我跟唐老哥在后面慢慢赶,绝对不当拖油瓶。

庄闲累得不想理他,摆摆手说行了,没人说你们是拖油瓶。我们又不急着干嘛,慢点到就慢点到了。你说对吧?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踌躇了下,心说确实到现在也没看到我幺叔的身影,不知道争分夺秒的有何意义。要说赶时间,也就只有早点完事早点回去上班这件事儿比较急。不过这两天主编都没有打电话催我,不知道是放弃我了还是听任我了。想着我点了点头。

秦仇却摇摇头说不行,我先前就看到他进山了,脚步很匆忙,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或者阻止什么事,最好还是早点去。

他这么一说,除了安叔,我们几个都悚然变色。我应该是所有人里最着急的一个,如果幺公他们没骗我,我们这些人里,直接会受到影响的只有我一个。

我知道秦仇不会骗我,如果他说看到幺叔,那就表示他真的见到了幺叔。要这样的话,我在庄家别墅看到的幺叔,就应该是假的。可如果那人不是幺叔,他为什么会说语,为什么要用那么隐蔽的方式对我亮明身份,给我传递信号?

我想的不得要领,这边庄闲已经张罗着继续赶路。可能因为大家各怀心事,心情急切,我们到达峰顶的时间比秦仇预计的少了半个多小时。

龙头大山主峰可以鸟瞰整个贞丰县城。我们站在峰顶,能看到山脚下一弯碧波荡漾的大江在山峦间蜿蜒,山色倒影水中,更增秀美。北坡往下的半山腰,像被沉香的巨斧直直地劈了几斧头,隔开了几道相距数丈的断崖。崖面平滑垂直,露出褐红与赭黄相交的瑰丽岩体。几乎与视线平行的远处,贞丰县城的房屋、街道如同缩放的3地图,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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