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么傅云起可是你男友?”

“不是。”

记者忍不住:“那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抱玉没有说话,指关节轻轻敲打桌面。忽然,她说:“我认识傅云起的时候,也才十六岁。”

记者的笔啪一声掉在地上。

“在我家的庭院,秋天,他走时起了风,梧桐叶子落了满地,我忽然很想帮他把肩膀上的叶子扫去。”抱玉对着镜头缓缓道。

“但他年长你许多,并且已经在近期与嘉恒的千金顾小姐订下婚约,你觉得这样的感觉恰当吗?”记者委婉地问。

抱玉垂下眼,抿着唇,没有说话,这显然不是职业的表现。

过了许久,她才后知后觉晃过神来,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目光含笑,嘴唇轻启,“记者小姐,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他。”

“那么傅云起算得上是你恩师?”

她愣住,呆呆望着镜头,过了许久,她才怔怔开口,“我不知道。”这个回答太呆滞,不像是一位设计师说出来的话。

“患难之交?”

她沉吟,最后说:“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近云氏股票缩水,如果傅云起最后请辞,你会不舍得吗?”记者委婉地问。

抱玉垂下眼,过了许久后才抬头,缓缓道,“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他来我信他不会走,他走我当他没来过。”

许尽欢站在一旁,不知为何有些心疼抱玉。

傅云起端着茶杯,坐在茶馆里,外面下着小雨,绵绵不绝,他抬头看着电视转播媒体采访新锐设计师周抱玉。

“可是你们同行这么久,为什么您说舍得就舍得了呢?”这句话很拗口,就像是在问“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记者也是费力问着,似乎是不挖到点儿料就不罢休的样子。

“因为我说话算话。”

“可是如果相遇是为了离别,那为什么还要相遇呢?”记者追问。

抱玉抬了抬眼皮,“你也说了,为了离别。”

一句话,轻而易举堵住记者的嘴巴,他们不再追问下去,干脆结束采访,讪讪离开后台。

傅云起饮一口茶,眼眶有些湿润。

顾嘉妮看着电视,“她长得真美,又有才华。”

“那是她所有的资本。”

“你在害怕什么,阿起?”顾嘉妮一阵见血,“相较于她而言,你更乐意选择我吧?她的跌宕你给不起,你的平稳她更无从参与,你无比渴求有一个家,所以你怕了,你怕她给不了,你要的是风平浪静,她却是波涛汹涌。”

“不。”傅云起摇摇头,声音有些嘶哑,“我只是不相信她。”

这世上,有一个人,你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爱不起。

她与那个影子缠斗许久,精疲力尽。她以为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可以取代那个位置,然而造化弄人,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见台下赫然出现一张面孔,好像那个影子去而复返。

怎么斗得过呢,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人对一个影子那执意、故意、深沉但虚妄的想念?

顾嘉妮甚至没用一兵一卒,就让她兵败如山倒。她不是对手,根本不是。

胃里突然恶心地想吐。

小腹有剧烈的绞痛,耳朵里伴着巨大的轰鸣声,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她的喉咙,使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扯着唇瓣大笑起来,嗓音沙哑地像是落满了灰尘。

“抱玉,抱玉你没事吧?”许尽欢惊恐地抱住坐在后台门口的她。

“骗子,都是骗子”

她只想着逃离,挣脱开尽欢的怀抱就往外面冲,脚步踉跄后退,下一刻,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被腾空,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如一只失控的皮球,滚下楼梯,一路跌至楼下。

“抱玉!”许尽欢惊恐的声音随着咚咚咚急迫朝她奔来的脚步声,显得那样恍惚而遥远。

头昏目眩中阵阵痛意袭击四肢百骸,额角有湿滑的液体没入头发。

更钻心的痛

更钻心的痛自腹部袭击过来,有湿热的液体自大腿内侧缓缓而下。

可身体再大的痛也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抱玉,抱玉,你怎么样”

全身力气尽失,任由她抱着她,耳畔许尽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一个画面,她看到程子放也闻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起来,冲了出去。许尽欢的哭声尤其激烈,好像摔下楼梯的人是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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