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安若一拍脑门,这才陡然想起来。今晚,除了郝驿宸,还有一个人约了她。
因为太忙,她一直忘记打电话通知对方。
“怎么,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吗?”姓言的听出她想拒绝,不焦不躁,在电话里调侃道。
“不是。”安若在快速思考,婉拒他的理由。
“难道你还有更重要的约会?”姓言的扬高了音调。
“不,没有。”安若心平气和地说,“是我丈夫受伤了,我必须去医院里照顾他。”
“可他不是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吗?”姓言的很显然已经早就调查过。
这一点,让安若心里尤为不快。她直言不讳地说,“言先生,我相信上一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
安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斩钉截铁的一口打断,“安医生,你以为我今天晚上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顿饭吗?”
难道,他还和郝驿宸一样,怀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成?
见安若良久不语,姓言的即不勉强,也不纠缠,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说,“真可惜,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什么惊喜?安若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也没有深挖。
“没关系,惊喜就留着改天吧!”姓言的是个爽快的人,他听出来,今天无法说服安若改变主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惊喜这东西,还能留着改天?安若一头雾水,躲在医院的门内,目睹到姓言的驾着车离开,才如释重负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让她奇怪的是,郝驿宸居然还没有来。从安若认识他以来,他向来很守时。
安若也没打电话催他。
六点十分,十五分
就在安若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就没拿到硬盘,只是想耍自己时,一辆白色的的迈凯伦,带着郝驿宸喜欢的速度,在安若的面前停下来。
车窗摇下,露出郝驿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来晚了,不好意思。而且,我临时更改了今天晚上用餐的地点,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安若当然不会介意,她的目的,只是要得到那只硬盘。
郝驿宸正准备下车帮她开门,却看到安若已经绕过车头,自行上了车。
这女人有太强的自主性,让男人很多时候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你你这是”安若刚坐上车,便略显吃惊的打量他。
因为今天的郝驿宸,用焕然一新,不,也许脱胎换骨更合适。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他的下巴干干净净,他的脸庞清新俊朗,他的神采熠熠生辉,他的衣服熨帖笔挺
“郝先生,你不会是去了趟美容院,所以来晚了吧!”安若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舌头。
不知怎么,她居然更习惯那个有点不修边幅,略带颓废和嬉皮的郝驿宸,好像那样子的他,才更易于让人亲近。
“你”郝驿宸也扭过头,打量了她片刻,不快地眯起眼睛,把手伸了过去。
见安若本能的要往后躲。他干脆两手并用,一手夹住她的下颌,一只手用拇指擦了擦她的脸。
见一下擦不干净,他还接二连三,直到把安若的脸颊搓得有点发红
“安医生,你这化的是最新的女妆吗?”郝驿宸略带讽刺地问道。带着一点淡淡薄荷味儿的气息,径直喷到了安若的脸上。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令人着迷!
让安若的心弦一动,忘记了脸上传来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又细细打量起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乌黑的浓眉,他高挺的梁,他性感的下巴,甚至他粗犷的耳廓,都曾是刻在安若记忆深处,怎么也抹不去的一道风景。
而如今,安若发现,仅管郝驿宸经过一番精心的修饰。但他的眼角,依旧留下了操劳的细纹,他的头发
“别动!”安若居然在他的额角,发现了一根白头发。
郝驿宸脸色一沉,他这儿还没有对付完安若脸上的双灰粉,安若已经抬起两只手,一只擅自扶住他的脸,另一只就像在他的头发里找寻着什么。
“你干什么?”郝驿宸蹙眉问道。她的手指太过柔软,她的眼神太过娇媚,还有,她的红唇太过靠近。
近得好像郝驿宸不低下头吻一下,就对不起这距离
他的头,慢慢朝“红色的果实”靠近
而安若还在认真寻找,那根一闪而过的白头发。
就在郝驿宸的唇,几乎快接近目标
“哎哟!”他情不自禁止的一声痛呼,松开安若的下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郝先生,你老了,有白头发了。”安若像个孩子,欣喜的摇了摇手里的战利品一根半黑半白的头发。
“这是白头发吗?”郝驿宸很不高兴。一方面源于没有吻到她,另一方面源于她居然也说自己老了。
他一把夺过那根白毛,负气地说,“你的贺先生好像比我还大一岁吧!”
是,安若心里承认。
但,她却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天擎,更甭说,去他的发间找寻什么白头发了。
这时候,安若才发现自己又忘情了
她忘了,今天和郝驿宸会面的目的。
忘记了这个男人是“老冷血”的儿子,是谢雨璇的老公!
即便,有一天她名正言顺的和贺天擎分了手,她也应该自动与他划出一道界限。
见郝驿宸的大手,又肆无忌惮的朝自己袭来,安若连忙不自在的别过头,“我自己来好了。”
说着,她低头从包里掏出化妆镜。
“我是要你系上安全带!”郝驿宸斜乜她一眼。自从上一次,他让安若的头撞上挡风玻璃后,他就特别注意这件事。
“那硬盘呢?”安若收起化妆镜,开诚布公地问。
郝驿宸的脸色愈发阴郁,“我说安医生,你一定要表现得这么功利吗?”他一边冷嘲热讽着,一边不由分说的帮安若系好安全带。
车子,很快驶上了横跨r市主城和白沙岛的一座跨海大桥。
安若望着窗外一根根巨大的红色吊索,心存疑虑的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改了晚餐的地点吗?”郝驿宸目视前方,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那个人烟稀少的小岛,安若从前就过去。除了连接大桥的主干道上有几家中低档的小饭店,根本就没有符合郝驿宸品位与格调的餐厅。
除非
他也想学那位言先生一样,来上一回“农家乐”。
但郝驿宸的目的地,显然不是当地的农舍,而是一幢远离主干道,位置偏僻,还有点陈旧,简陋的小别墅。
别墅只有两屋楼,墙体上的爬山虎,都已经把二楼的窗子,围得严严实实,在夕阳的余辉下,显得着实有点阴森可怖。
院外的篱笆一看就是长年缺乏修葺,歪歪扭扭,好像一推就要倒似的。
郝驿宸迳自下了车,从车后厢里,抬出一只大箱子,又掏出钥匙,踩得嘎吱作响的台阶,打开别墅漆成赭褐色的木门,走进去时,还不忘回头嘱咐安若一声,“帮我把后面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
安若也下了车,看到后备厢里,果然还有一只密封箱,里面有些他预先准备好的食材,萝卜青菜,应有尽有。
这男人,还真有心!
她抱着箱子,踩在碎石子上的脚步,稍显迟疑。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带自己来这儿,想干什么?
郝驿宸打开了别墅里的灯,从玄关处探出一个头,催道,“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这是什么地方?”安若站在蓠芭墙外,一脸戒备地问。
“进来你自然就知道了。”郝驿宸顽劣的卖了个关子。
见安若半天都没有动静,他又把头探出来强调,“放心,既然你给了我三个月之限,我自然会守时。”
“记得你说过的话,就行!”安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干脆利落地抬着密封箱,走进院子。她忘了,过去郝驿宸对她耍过多少回的赖皮。
“就算你安若想啊,这儿也没合适的地方让你吃我。”郝驿宸正在靠近楼梯的小厨房里忙活,他把门钥匙随手扔在桌上,一边把买来的啤酒、饮料理进冰箱里。
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冷藏过的啤酒,顾自扭开,舒坦地灌了几口,又拿起一听新奇士,大大咧咧的丢给安若。
他把半个屁股,垫在一只四四方方的餐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每次来,都只在楼下活动,这楼上的卧室,从来也没有收拾过,所以,早就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
安若接下饮料,没有打开来喝,而是在原地打着转,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把这个连接着客厅的房间,整体打量了一遍。
无论是这里的家俱,还是装饰,都透着欧式庄重,典雅的风格。客厅的顶头,甚至还有一个已经被红砖封起来的壁炉。壁炉上好像有幅画像,因为隔着太远,光线太暗,安若看不清楚画像上的人。
只见厨房镶有木条的墙体上,挂着各式各样,被细细描釉的装饰餐盘。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和别墅的外表一样,刻着岁月的痕迹。
“这里到底是哪儿?”安若第二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
“我父亲小时候住过的房子。”郝驿宸放下啤酒,答得倒是很爽快。
什么?安若的脸色一变,好像被“我父亲”几个刺痛了耳膜。她“咚”的一声放下那罐饮料,转头便走。
“你干什么?”郝驿宸不明就里的追出来,在楼梯口的地方,揪住了她的胳膊,“安若,你不想要你的硬盘了。”
“你爱给不给,随便你!”安若心里像烧起一把火。就算他真把硬盘交出来,谁知是不是唯一的原装货。
“哎,人都说这孩子的脸是六月的天,我怎么觉得你安若的脸,才是正宗的六月天呢?我刚才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吗?”郝驿宸糊里糊涂,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他自觉今天的表现,绝对的绅士,也彬彬有礼,没有任何冒犯到她的地方。
“没有。可我就觉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好像都玷污了我的脚。”安若嫌恶的对着他直喷火星。
“你说什么?”郝驿宸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话太侮辱人。而且,侮辱的还是他的父亲。
安若没有察觉,继续忿忿不平地说道,“郝先生,请你以后约人吃晚饭前,就把预约地点,交待清楚,不要给人这种所谓的意外和惊喜!”
“安若。”郝驿宸好像也被她莫名的怒火点燃了,“这就是我父亲小时候住过的房子,请问它怎么招你,惹你了?”
安若倔强的别着头,对他一言难尽。
“骆管家告诉我,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缅怀他,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这五年来,我从未带任何女人来过这儿,你是第一个!”郝驿宸板着面孔,郑重其事地说。
他的确是想给安若一个惊喜。
更确切的是想向安若展示一个不同的自己,让安若也走进他不同的生活里。
却没想到,会引起安若这么大的反弹。
为什么?笔
安若为什么这么抵触这地方,这么抵触他的父亲?
“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声很荣幸呢?作为第一个踏进你父亲小屋的女人。”安若继续极尽挖苦的说道。
“你认识我父亲?”郝驿宸直言不讳地问道。
“不认识。”安若执拗的甩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恨他?”郝驿宸眸色寒冷,开始对她进入今晚第一轮的“严刑拷打”。
“我”安若百口莫辩。
“他逼死了你父母?”郝驿宸想到了“神探李”资料上的安若平生可疑点的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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